&ep;&ep;“你……你都知道?”董姨娘变了脸色。

&ep;&ep;一旁碧桃轻蔑地告诉她:“姑娘早就知道,一时隐忍着没发作罢了,姨娘还真当人人都蒙在鼓里?你为了发泄怒气将石竹打得遍体是伤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人顺着她的异常查出别事,韩妈妈给庆喜送了那么多银子封口,桩桩件件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ep;&ep;“石竹这个贱婢,果然吃里扒外……枉我……”

&ep;&ep;“姨娘可别冤枉人,石竹是厚道人,胆子也小,她可干不出背主的事情,就算挨打也忍着不说呢,要怪只怪你做事不隐蔽,我们姑娘又太聪明。”碧桃甩甩帕子白她一眼,“姑娘要想捏你轻而易举,今日你不听姑娘的话自己出去,日后也别想在家里头嚣张算计,咱们府里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依着我说,就该立时让老太太惩治了你才好,留你性命真是浪费米粮。你要是不出去,哪天我一时疏忽误送了搀毒药的食水给你,也说不准。”

&ep;&ep;董姨娘脸色青白似灰粉,几次张嘴想要说反击的话,却都没有说出来。如瑾从椅上站起来,示意碧桃去开门,“姨娘自己考虑清楚,再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希望能早日听到姨娘出府的消息。”

&ep;&ep;软帘掀起的刹那,房门外露出蔷儿小露忐忑担忧的脸来,石竹倒是跟着老太太派来看守的人待在一起,没有在跟前守着。显然对于自己的主子,她是惧怕和无奈更多,关心甚少。

&ep;&ep;“姑娘走啦?您和姨娘说些什么?”蔷儿客气的笑着,探头朝内室里张望了一下,见董姨娘安然无恙才放缓了神色。

&ep;&ep;如瑾没理她,径自出去了。碧桃在后说道:“蔷儿妹妹不用担心,姑娘对姨娘仁慈着呢,不信你去问姨娘。”

&ep;&ep;如瑾主仆两个离开厢房,蔷儿和小露赶忙询问董姨娘可受了什么苦没有,老太太派来看守的婆子打发了小丫鬟去前院知会如瑾的来访。董姨娘被捆在椅子上不能动弹,但也不像先前那样挣扎扭动了,白着脸直愣愣瞅着前方虚空,任谁说话也不答,弄得人心里头发毛。

&ep;&ep;一回到屋子里,碧桃扶了如瑾坐下,一边泡茶一边忍不住问道,“姑娘不是说不能留她么,为何还要饶她的性命,奴婢想不通。董姨娘那种狠心的人真的不该再活着害人了。”

&ep;&ep;如瑾坐在椅上,随手拨弄着美人瓶里清供的花枝,思量着事情,见丫鬟问,随口道:“你不知道,有时候活着其实比死了更痛苦。”

&ep;&ep;她随口一说的话,却让碧桃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事凝眉细想,继而不住点头:“姑娘说的是,很多时候还真是死了清净,活着反而更艰难。对对对,就该让董姨娘活着受受罪,让她把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都亲身尝一遍,那才叫解气。不能让她死,那才是便宜了她!”

&ep;&ep;“你这丫头。”如瑾笑了笑,任她发泄去了,这几日她们几个被关着,定是时时都在怨恨着董姨娘母女。虽然留了董姨娘性命的原因主要并不在此,但碧桃能因此痛快些,也就由她。

&ep;&ep;碧桃一想通,就恐怕董姨娘真死了,立刻提醒说:“姑娘,这次要惩治她的可是老太太,您让她自请出府,说不定老太太会……”

&ep;&ep;“不会,就是因为知道祖母不会除掉她了,我今日才去蛊惑她主动离去,免得哪天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事了,又要打起别的坏主意。”如瑾十分肯定的说道,“董姨娘在祖母心中没有那么重的分量,祖母若想除掉她,在事情揭出来的那一天就该动手了,那才是祖母的风格。然而拖延了这么些日子只是将人关着,显然是她老人家和我一样,最近也不想再见血腥。”

&ep;&ep;“是么……怪不得老太太那么痛快就放了奴婢几个……”碧桃隐有余悸。私放小姐出府该担什么罪责,有什么下场,她们几人被关着的时候私下猜测过,联想着老太太之前整治家里时动辄打罚的做法,都以为自己要遭殃了。谁知被放了出来,原是这个缘故。

&ep;&ep;“她老人家偶尔动个恻隐慈悲心,我却不能再留董姨娘在府里,不早日遣了她,日后恐怕还有事端。”如瑾手持圆头的小剪钳,将几枝新菊繁杂的枝叶修剪得疏朗,“董姨娘不同于刘姨娘,她太毒太狠,刘姨娘能在府里关着,她却不能,除了死,就是离开。”

&ep;&ep;“嗯,那就让她离开咱们家,到外头受罪去。”碧桃想到一事,不免担心问道,“咱们去找董姨娘,老太太会不会不高兴?”

&ep;&ep;“无妨,祖母不高兴我的事情,又不是这一件。”

&ep;&ep;……

&ep;&ep;到了晚间的时候,董姨娘那边就传出了消息。

&ep;&ep;却不是她要自请出府的,而是寻死。

&ep;&ep;“哎呀不好了……姨娘上吊了……”秦氏和如瑾正在房中用晚饭,丫鬟蔷儿的哭声从厢房那边传过来,继而是一阵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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