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张氏叹口气,近前看了看昏睡的婆婆,愁眉不展:“我也是一时心急,家里那辆车又坏了一条辕子没换上,光等着它什么都耽误了。”

&ep;&ep;钱嬷嬷没再说话,接了秦氏拧干的帕子给老太太搭在额头。

&ep;&ep;张氏坐在床边小杌子上垂泪,“怎么就突然病成这样!昨夜风雨是大了些,今日早起满园子还是湿浸浸的,低洼地方连石砖甬路都被漫过了,但婆婆这一向还算硬朗,突然病逝如山倒的,可真让人担心。唉……想必是为赏春厅的事情伤心过度罢。”

&ep;&ep;说着擦擦眼泪又问,“听说大夫来过了,可是会芝堂蒋先生?他的诊断向来灵验的,又常年走动在府里,知道老太太一向的体质,能斟酌着用药。”

&ep;&ep;秦氏起身出门,“我去看看药抓来了没有,盯着她们赶紧熬了。”说罢垂首走开。

&ep;&ep;张氏掩在帕子下的唇角就不经意上扬了一下。

&ep;&ep;钱嬷嬷侍在床边指挥丫鬟给老太太擦身降温,随口应道:“不是蒋先生。”

&ep;&ep;张氏诧异:“怎么不是蒋……”说到一半立即停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掩饰道,“看我糊涂了!其实青州城也不只会芝堂一家好的。”

&ep;&ep;钱嬷嬷头都没抬,只说:“屋里人太多未免气闷,老太太睡着也不舒服,二太太不如且去外间歇息一会。”

&ep;&ep;“那怎么行,让丫鬟出去几个吧,我得在婆婆跟前侍奉着。”张氏自然不肯答应。

&ep;&ep;钱嬷嬷道:“那么二太太且安静些,别总说话了,吵着老太太安歇。”

&ep;&ep;张氏似被噎到,脸上飞速涨红,皱眉剜了一眼钱嬷嬷的侧影。钱嬷嬷只做不知,也不看她,只管盯着老太太服侍。

&ep;&ep;蓝如璇悄悄拽了拽张氏衣角使个眼色,张氏会意,咬了咬牙,将胸中憋闷忍了下去。

&ep;&ep;不一会,又请进来一位大夫,张氏等人连忙避到隔壁去。这位大夫诊了脉之后,所言和上一位差不多,说是得了风寒,但药不敢用猛的,温和调理着慢慢养病即可。开过方子之后,钱嬷嬷看那方子跟之前的差不多,也就没再抓药,送了大夫出去,只等先头的药煎好了直接用。

&ep;&ep;张氏从隔壁出来,看院中大夫走远,叹口气道:“要是蒋先生在这里,再不用连续请好几位才能确诊的。”

&ep;&ep;钱嬷嬷脸色一沉,没接话。

&ep;&ep;秦氏端了新煎的药进来:“先给婆婆吃一顿吧,看能不能快些退烧。”说罢坐到床边脚踏上,亲自拿了银匙一勺一勺喂进老太太嘴里。

&ep;&ep;一碗药下去,秦氏拿了帕子给婆婆擦了嘴角,然后又帮着丫鬟用温热的湿巾给病人降温。张氏在一旁看了,笑道:“嫂子且歇一歇,我来吧。”

&ep;&ep;钱嬷嬷道:“二太太要是想帮忙,不如去外头看看早饭备好了没有,一会喂老太太进些汤水。”

&ep;&ep;张氏笑容一滞,旋即点点头:“也好,那我去看看,捡了能克化动的东西给婆婆温着。”

&ep;&ep;出了内寝,蓝如璇跟出去,张氏带着她到东间摆饭的屋子,见里头无人,笑容也就沉了下去,低低冷笑一声:“一个奴才,跟我指手画脚的!”

&ep;&ep;蓝如璇拦住母亲发作,悄声道:“且忍着,她在祖母跟前比咱们得脸,自然气势盛一些,不跟她硬碰硬便是。”

&ep;&ep;张氏望着内寝方向白了一眼:“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半截快入土的人了,还不知道能有几日好活,她既不知道给儿孙积福,以后可别怪我给钱忠没脸!”

&ep;&ep;蓝如璇微微一笑,亦是深恨当日郑顺家的那回,钱嬷嬷曾连番堵她的话,便道:“母亲说得没错,她和祖母总有不在的时候,她儿子媳妇可都是咱家世代的奴才,到时自然是母亲想怎样拿捏就怎样拿捏。”

&ep;&ep;张氏冷笑,顺过气来,低头开始检看桌上的饭菜。

&ep;&ep;那边钱嬷嬷和秦氏照料在床前,老太太的高热却一时不见起色,秦氏眉宇间皆是忧色,一遍一遍的让丫鬟换水洗巾帕。钱嬷嬷亦是担心,想起昨夜的事,暗悔自己说得太急了,若是缓和些,分几次一点一点透露给老太太听,也许不会招来这样重的病。

&ep;&ep;恰好她儿媳进来,钱嬷嬷就将之拽到一边叮嘱了几句,钱妈妈立时道:“婆婆放心,媳妇这就派人再去查。”钱嬷嬷道:“一定要尽快。”钱妈妈答应着去了。

&ep;&ep;回到床前,钱嬷嬷正要解释两句,以免秦氏误会多想,却听外头隐隐一声惊叫。

&ep;&ep;“谁这么没深沉!”钱嬷嬷顿时走出去低喝,“老太太病成这样,都注意着点,大呼小叫做什么?”

&ep;&ep;却见吉祥从后头抱厦那边穿堂而来,脸涨得通红,垂首道:“是奴婢不小心摔了茶盅子,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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