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兵部尚书在朝堂上对臣的支持。”

&ep;&ep;少帝这次更好笑了:“兵部?她也真敢想。家天下家的是赵家的天下,可不是权家的。”

&ep;&ep;傅元青沉默。

&ep;&ep;“阿父呢,你怎么想?”少帝问。

&ep;&ep;傅元青沉吟了一下,在凳杌上回礼道:“陛下年龄到了,若有喜欢的心仪之人,纳入后宫也是囍事一桩。”

&ep;&ep;“阿父这就想让朕跟别人结婚了?”

&ep;&ep;少帝声音沮丧,还带了点委屈。

&ep;&ep;傅元青心便柔软了两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与一心悦之人从此结发白头,应是天下最好的事了。陛下届时便懂了。”

&ep;&ep;少帝干笑了一声:“阿父也说是要与心悦之人……”

&ep;&ep;“皇后必定是人中龙凤,配得上陛下的,定让陛下欢喜。”

&ep;&ep;“可不止是皇后啊,还有妃子啊,嫔妃、美人……后宫要被阿父充盈的满满当当。”少帝说,“那些要入宫的女人,朕都不认识。还得跟她们同寝……一日一个,还得装作喜欢,装作天底下再没谁比做皇帝的日子更愉快。至于朕愿不愿意,想不想要……连阿父都不在乎。”

&ep;&ep;“陛下——”

&ep;&ep;“哎,阿父也不要朕了。”少帝抚膝长叹,“连致仕的折子都递了上来,要弃朕而去了。”

&ep;&ep;少帝说的哀怨,眼眶都红了,委屈落寞的不行,听得傅元青一阵恍惚,仿佛他真的成了逼迫皇帝的恶人。可明明哀怨的应该是那些离家的宫中女子吧?

&ep;&ep;“致仕与纳娶怎么能相提并论?”傅元青微微皱眉,“陛下,若要提及前朝,臣便还有谏言。”

&ep;&ep;“……阿父要说什么?”

&ep;&ep;傅元青道:“天子之职莫大于礼。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皆以礼为纲,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先礼后国,方有率土之滨。故做人臣有做人臣的本分,做国君亦有做国君的职责,诞龙子、立太子、固国本,便是天子之责。”

&ep;&ep;傅元青每说一句,少帝的眼神就暗一分。

&ep;&ep;“按照你的说法,生孩子是朕的职责……那你呢,应该有个什么本分,遵守何种礼法?”少帝缓缓开口问。

&ep;&ep;傅元青一怔,抬头看他。

&ep;&ep;少帝面露笑容,瞧不出喜怒。

&ep;&ep;傅元青停了凳杌,下杌掖袖拱手道:“禁庭宫奴,不配谈三纲五常、四维五伦。应隶之畜之,驱之训之。”

&ep;&ep;“既然如此,这些谏言你就不该说!”少帝沉声道,“那是朝堂上的臣子们劝诫皇帝的话。”

&ep;&ep;“臣僭越。”傅元青道,“臣与诸位大臣同朝议事,今陛下垂问不敢不答。”

&ep;&ep;少帝沉默了好一会儿,胸口急促喘息,气的眼眶都红了,半天才勉强抑制住怒火。

&ep;&ep;周围奴婢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迁怒。

&ep;&ep;少帝一拍扶手,沉声道:“都停下来干什么?!赶紧回养心殿!”

&ep;&ep;一行人再不敢左顾右盼,手脚麻溜儿的回了养心殿。

&ep;&ep;*

&ep;&ep;到了养心殿,刚入暖阁,德宝为少帝更衣。

&ep;&ep;少帝不耐烦一手挥开,看着傅元青,挑衅一般道:“叫刘玖过来。”

&ep;&ep;“啊?”德宝呆滞,瞅瞅傅元青,小声问,“陛下,老祖宗还在这儿呐。”

&ep;&ep;都知道刘玖跟老祖宗不对付,皇上这是要干嘛,故意的吗?

&ep;&ep;“让你去叫刘玖,你便去。”少帝漠然道,“快去!”

&ep;&ep;德宝连忙出门去叫刘玖。

&ep;&ep;傅元青躬身道:“陛下歇息会儿吧,待刘玖来了,便要处理国事,臣便回司礼监——”

&ep;&ep;“阿父去见太后倒是勤快,来见朕只一面就要走了?”少帝问。

&ep;&ep;傅元青一愣,按照以往的习惯,少帝总是将他支的能有多远是多远,这两日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忘了。

&ep;&ep;他思索了一下,提醒道:“臣在怕是不方便。”

&ep;&ep;“德宝字写的太难看。”少帝嘴硬,“阿父留下伺候笔墨。”

&ep;&ep;正往西厂去的德宝连打了好几个莫名的喷嚏。

&ep;&ep;*

&ep;&ep;从御马监值房来养心殿,比从司礼监过来远多了,得两炷香的时辰,德宝已经退下,其余人不敢在里面伺候,怕引火烧身,找了由头就退了出去。

&ep;&ep;傅元青看了看天色,已快到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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