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来做什么?

&ep;&ep;*

&ep;&ep;傅元青在落雪亭里见了於睿诚。

&ep;&ep;当朝内阁阁员,户部尚书於睿诚身形微胖,面容和蔼,手中抱着两坛陈年老酒从门廊里入了庭院,又从雪地里吃力的上了假山台阶,把酒放在亭中桌上,左右环顾了一下,感慨一声:“好些年了,这里也没什么变化。”

&ep;&ep;傅元青站的远一些,抱拳行礼:“小阁老。”

&ep;&ep;於睿诚身形一顿,勉强又笑了笑:“兰芝怎么这般客气?”

&ep;&ep;“小阁老是朝廷重臣,元青恭敬是应该的。”傅元青依旧疏远而有礼的回复,“小阁老夜访寒舍是有什么要训下吗?”

&ep;&ep;於睿诚咳嗽一声,摸了摸桌上的酒坛,道:“今天瞧见这桃树发芽了,就想起了咱们当年在树下埋下的酒。便挖了出来,两坛给浦颖送了去,我自己留了两坛,剩下的……给你拿过来了。”

&ep;&ep;傅元青抬眼去看,那两坛已经斑驳的酒坛上,还有着东市当年最繁华的酒楼琼宇楼的印记。

&ep;&ep;“有碗吗?”於睿诚问。

&ep;&ep;傅元青命方泾取了酒具过来。

&ep;&ep;於睿诚撬开了泥胚,掀开黄油纸,浓郁酒香四溢,连带着还有那些日子。

&ep;&ep;傅元青垂下了眼帘,他低声道:“这酒名曰桃李春风。自然是要桃李春风的日子与桃李春风的人共饮的……早过了约定的日子,那些人也都不在。小阁老何必又挖出来。”

&ep;&ep;“在我家桃树下,想挖就挖了。”於睿诚说,捧着酒坛倒了两碗,一碗自饮,一碗送出:“心闲虽去,可剩下三闲不都还在吗?兰芝,别站那么远,过来与我同饮。”

&ep;&ep;傅元青垂首站在远处,缓缓摇了头:“宫掖之人不可与外臣私相授受。”

&ep;&ep;於睿诚手腕一僵,笑道:“若私相授受,我都入了你傅宅,算不算有私下往来?这里只有方泾,你不要顾及这些了,来喝酒吧。”

&ep;&ep;傅元青能瞧见映照在於睿诚眼中的点点星光,让他孤单的心的了片刻的暖,然而也仅限于此。

&ep;&ep;“奴婢不敢以微贱之身僭越大端律法。”他作揖礼,缓缓道,“小阁老若要饮酒观雪,奴婢便随身侍奉。却不敢与当朝阁臣平坐同饮。”

&ep;&ep;他虽然态度恭敬,言语间自称奴婢,疏离的感觉却更胜几分。

&ep;&ep;於睿诚听完这段话,悲伤饮尽了碗中的酒。

&ep;&ep;“兰芝,你不愿同饮便罢。这两坛桃李春风你留下,好不好?”他哀求,“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笑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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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夜更深了些。

&ep;&ep;风雪加紧。

&ep;&ep;听涛居各处都掌了灯。

&ep;&ep;从假山的落雪亭里看过去,整个傅宅都烘托在了一圈光芒中。

&ep;&ep;於睿诚走了,傅元青坐在他刚坐过的位置上,怔怔的出神,瞧着陈景上了假山。

&ep;&ep;“老祖宗,还饮酒吗?”陈景问他。

&ep;&ep;傅元青倒了两碗,端起来低头去看,酒清见底,酒香依旧弥散。

&ep;&ep;年少时,他们在琼宇楼设宴,不管是谁,上至皇亲贵族下到贩夫走卒,谁能对上他们的对子,便可入内开怀畅饮,无须再付酒资。

&ep;&ep;他们把琼宇楼最好的酒全部饮尽,这才带着剩余的回了家,埋在了於睿诚院子里那株刚种下的桃树下,约定十年后再挖出来。

&ep;&ep;十年后是什么模样?

&ep;&ep;少年人才没有那么多忧愁,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本就是春风得意的他们该做的事儿。

&ep;&ep;转眼间,几乎过去了两个十年。

&ep;&ep;那几个刚弱冠的少年,肆意妄为,策马长安的样子,仿佛还在昨日。

&ep;&ep;可时光与这酒坛都已经斑驳了。

&ep;&ep;傅元青似乎听见了曾经的自己,醉酒时念诵过的诗篇——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ep;&ep;少年人永远不懂的哀愁,填满胸襟。

&ep;&ep;傅元青颓然一笑,饮尽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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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ep;&ep;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ep;&ep;第13章承景

&ep;&ep;这两日折腾下来,傅元青又吹了寒风。

&ep;&ep;终于是病了。

&ep;&ep;喝完那碗酒,剩下的让方泾封存,下了落雪亭变发起烧来,苍白的脸颊上升起红晕,连指尖都在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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