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北豫正在大雪里无声无息,南边的盛安慢慢恢复了元气。

&ep;&ep;一场大战后,城防,巡逻士卒都松了一口气。天子坐明堂,齐叔晏大开国库,米粮牲畜都稳稳地分配到了四处,镇住了战后不稳的民心。

&ep;&ep;天还未破晓,盛安里大小的店铺城司都还关着门,落满灰尘的纸糊灯笼吊在檐下,露出点红隐的光。

&ep;&ep;整个盛安里,唯有宫墙里露出最明亮的光。齐叔晏夜里忙的太晚,直接歇在了书房,外殿上站着一干侍候的小宦官,已经着人准备好了姜汤、洗漱用物。

&ep;&ep;江憺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齐叔晏在里面尚未动静。他今日穿了身天青色云绣纹蟒袍,腰上一环白玉腰带,末端吊了块红玉珊瑚,走过来的时候步子轻轻,恰如他的人,似燕轻步,落地缓缓,不见任何多余的动静。

&ep;&ep;一步一扣,江憺沉稳地走过来,衣角的末端带着早间的潮露,乌发贴在身后,随着人走过来,轻轻挑了些在肩头。

&ep;&ep;“江侍郎。”为首的小宦官弓着腰站在一边,传入鼻翼的淡香若有若无,和屋子里那位用的龙延香,极其相似。

&ep;&ep;于是他立即猜到了,来的人是江憺。现如今,天下间能用此香的,除了江憺,再无他人。

&ep;&ep;也只有江憺,有胆子和齐叔晏用一样的香。

&ep;&ep;江憺在几尺外的地方住了步子。看样子齐叔晏还没有醒,他无心打扰,但他在外间游历了两个多月,有些事情,还是要和齐叔晏讲清楚的。

&ep;&ep;何况,他也不怕齐叔晏。

&ep;&ep;“江大人……”

&ep;&ep;“嗯,我知道。你们先下去。”

&ep;&ep;齐叔晏的书房不算大,只单单置了间容一人住的榻,塌边是梨木茶几,上面摆着已经冷掉的姜汤。

&ep;&ep;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书箱,摆了半堵墙,江憺走进来时,面前的三个书箱已经被翻开了,还没来得及合上。

&ep;&ep;于是轻轻笑了。他已经能够预料到,齐叔晏这差事一点也不轻松,昨晚上必定又是忙到了夜半。

&ep;&ep;不论如何,原来在千檀寺里,他还是能睡个好觉的。

&ep;&ep;他手里端着宦官递过来的热姜汤,手指纤细,细长,宝蓝色的碗底衬得他肌肤如玉。江憺压下眉头,姜汤被轻轻搁在了桌上。

&ep;&ep;声音不大。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ep;&ep;然后帘子后传了一声醇厚至极的声音:“你回来了?”

&ep;&ep;江憺眉梢一动,手下也没有顾忌了,姜汤被他推得吱啦作响,推到了桌子中央,薄唇微抿:“你倒是和原来一样,耳朵机灵的很。”

&ep;&ep;隔着帘子,两人已经知晓的清楚。齐叔晏掀开帘子,露出一方乌黑的长发,全部搭在右肩上,他抬起眼睛,眼底有着挡不住的疲色。

&ep;&ep;“什么时辰了?”

&ep;&ep;“卯时,尚早。”江憺回。

&ep;&ep;齐叔晏下了榻,眼神在江憺身上浅浅扫过,洁白的寝袍在地上拖过,他目不直视地出去:“不用到处走动。我一会儿就来。”

&ep;&ep;“又没说要等你。”江憺直直答。

&ep;&ep;没人回,“吱”一声,门被阖上。

&ep;&ep;正是夏季,前几日却下了大雨,有了初秋的味道。齐叔晏洗漱完毕,便上了早朝。

&ep;&ep;战事才毕,传来的折子无非战后的一众事,齐叔晏心里明白,手段也不糊涂,勾点一晌后,诸位大臣没了意见。

&ep;&ep;到了快下朝的时候,一直缄默不语的南沙王终于站出来说了句话。

&ep;&ep;齐叔晏看着自己的叔叔,躬腰屈膝,道了句:“皇上,和亲一事已有定夺。”

&ep;&ep;齐叔晏微微仰了下颌,似是在等他说下去。

&ep;&ep;南沙王便又道:“北豫闽挞王适才传了回信,北豫公主闽钰儿,愿意与我朝联姻。”

&ep;&ep;“皇上,不日便可迎娶闽钰儿公主为后。”

&ep;&ep;闽钰儿。

&ep;&ep;这姑娘他还记得,齐叔晏颔首,底下的臣子都禁声低着头,于是他轻声点头:“依南沙王所言。”

&ep;&ep;御书房内,江憺等齐叔晏等得久,他起身,视线落在桌上。桌子上放着前几日进贡的江南贡茶,粒粒分明,规整地盛在白瓷碟里。

&ep;&ep;对茶一道,他和齐叔晏,都是人中翘楚。于是便唤了人进来,挽起袖子,盛新水煮沸,独自坐在屋子里烹茶。

&ep;&ep;齐叔晏下朝回来,屋子里已经茶汽袅袅,清香扑鼻,他换掉衣衫,在江憺对面坐下。

&ep;&ep;视线抬起,江憺挽袖,给他递了杯茶水,语声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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