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直活蹦乱跳的丞相忽然病了,整个都城都展开了热议。

&ep;&ep;有耳目聪灵的打探到之前被送走的伶人当中有谢相亲选的那个乐人,于是绘声绘色地推测出了一段故事——

&ep;&ep;丞相看中了那个乐人,皇帝却将这乐人送去了吐谷浑,哪知秦人凶狠,俘虏杀害了乐人,丞相闻讯大恸而病。

&ep;&ep;桓廷刚进酒家就听见一群人在传播这故事,上前逮着主使就是一顿踹。

&ep;&ep;“嘴碎的东西,丞相也是你们能妄议的?”

&ep;&ep;大家吓得一哄而散。

&ep;&ep;杨锯从里面出来迎他,目光落在他身后大门外,诧异道:“那不是仲卿的车马么?他这是要去哪里?”

&ep;&ep;鉴于丞相好男风,很多大臣都不愿前去探视。有一部分想去探视的,怕惹人闲话也打消了念头。

&ep;&ep;卫屹之却在此时光明正大地去了相府。

&ep;&ep;愈发闷热的夏日,谢殊房内门窗大敞,她侧身卧在榻上,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ep;&ep;卫屹之被沐白送入房中,刚好看到她的侧脸,似日落后不久便已悬在天边的皎月,不明亮,反而有些苍白。

&ep;&ep;卫屹之在旁坐下,静静看了她许久,低声唤了句:“如意。”

&ep;&ep;谢殊倏然转头,眼神从迷离中渐渐清晰:“是仲卿啊。”

&ep;&ep;她要起身招待,被卫屹之拦住。

&ep;&ep;“如意语气怅惘,看来是心病,究竟出什么事了?”

&ep;&ep;谢殊笑了笑:“没什么事,最近天气反复,我有些操劳,就这样了。”

&ep;&ep;卫屹之摇头叹息:“你我兄弟,何必遮遮掩掩。如今外面人人传是因那伶人之事,可是真的?”

&ep;&ep;谢殊垂眼盯着他衣摆上精致的绣纹,忽然发现对于自己的过去,知道最多的除了谢铭光外,居然就是眼前这人了。

&ep;&ep;真是意外。

&ep;&ep;“他是我幼年玩伴。”

&ep;&ep;卫屹之眼露诧异,很快又掩去。

&ep;&ep;“当初若非他赠了半包谷米给我,我根本熬不到谢家派人去荆州,也就没有今时今日。”

&ep;&ep;“那你又何必将他送去吐谷浑?”

&ep;&ep;“为了博个清白名声。”她扯了一下嘴角:“总之皆因我自私而已。”

&ep;&ep;“哪里的话,是秦兵凶戾,这一切只是意外。”卫屹之沉默片刻,忽而道:“其实家兄也是这般在途中被秦兵俘去的。”

&ep;&ep;谢殊意外地抬头:“什么?”

&ep;&ep;“家兄卫适之,年长我十岁,我幼时体弱多病,还是他教我习武强身。他领兵戍边,建功立业,本该功成名就,那年回都探亲,经过交界巴东郡,遭了秦兵伏击。”

&ep;&ep;“那他现在……”

&ep;&ep;“怕是不在了吧。”

&ep;&ep;谢殊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默默无言。

&ep;&ep;卫屹之伸手覆住她的手背:“看开些吧。”

&ep;&ep;谢殊低头看着他的手指,点了点头:“多谢。”

&ep;&ep;卫屹之告辞时已是满街灯火,茶馆酒家里时不时有歌姬浅吟低唱,也有人在继续议论着丞相和那乐人。

&ep;&ep;当初他兄长出事时,也有人或幸灾乐祸或扼腕叹息地议论过。但他们只是外人,又如何知晓真正经历的人是何种感受?

&ep;&ep;回到府中,他找出了皇帝赏赐的珍贵补药,命苻玄送去给谢殊。

&ep;&ep;“郡王怎么忽然……”苻玄一时失言,及时收口。

&ep;&ep;卫屹之摆摆手:“去吧。”

&ep;&ep;二十章

&ep;&ep;覆舟山之南有地坛,是皇家药圃,里面栽种了各种药材,以供宫廷用药。

&ep;&ep;谢殊养了几日病后,独自一人去了地坛,在那里择了一小块地葬了那颗牙,做了个假冢。

&ep;&ep;她孤身一人,却用一件外衫裹了一大堆干粮美酒。幼年时虎牙为糊口奔忙,如今安息地下,她一定要好好供养他。只是为不给别人看出来,干粮都包好埋入地下,美酒都撒入土中,假冢也做得很小。

&ep;&ep;若确定他真死了,再给他起个大坟吧。

&ep;&ep;从地坛出来,忽闻覆舟山上传来了铮铮琴音。她一时好奇,沿着山道走了上去。

&ep;&ep;时值正午,烈日炎炎,她仍旧中衣外衫齐备,直到此时行走在山间才感到一丝凉意。

&ep;&ep;上次和卫屹之见面的凉亭里坐了个人,散发敞衣,正在抚琴。空山寂静,只有他一人在座,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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