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反高潮

&ep;&ep;第一章

&ep;&ep;北城这个冬季被雨水贯穿,湿漉阴潮久不见阳光。周五这天雨水暂歇,周子衿回了一趟四盛巷。临近巷尾就见付红遥在阳台晒衣服,周子衿抬头喊了她一声姑姑。

&ep;&ep;付红遥眼也没抬,嗓音洪亮:“洗衣机边上还有一桶,给我提过来。”

&ep;&ep;周子衿进屋,一眼就看见沙发上躺着玩游戏的周靳。周靳也瞧见了她,两人视线一擦,他翻身站起,仗着胳膊长,一把揪住了周子衿,压着声音,眉头阴恻恻的往下沉,“昨天在学校后门的是不是你?”

&ep;&ep;周子衿不动,也不说话。

&ep;&ep;周靳拽着的力气更大了些,“死丫头别乱说话,你敢跟姑告状,我废了你。”

&ep;&ep;周子衿眼神望过来,笔直的盯着,冷了周靳好几秒。

&ep;&ep;周靳心虚作怪,火气一燃,神情也变得张牙舞爪起来,“这是我的亲姑姑,不是你的。你丫给我放聪明点,不然把你赶出去!”

&ep;&ep;付红遥不满的声音渐近,“怎么这么慢!”她走进客厅,看见僵持的二人顿时火冒三丈,“干什么,干什么!一回家就闹上了!”

&ep;&ep;周子衿趁机挣开周靳的手,走进卧室之前听到周靳讨巧的语气:“没事儿啊姑,晒衣服是吧,哪能您亲自动手呢,我来我来。”

&ep;&ep;付红遥轻骂两句,但到底是放软了态度,“臭小子。”

&ep;&ep;周子衿关上卧室门,背靠着门板深深喘了一口气,掌心捏拳,指尖泛了白。

&ep;&ep;这个老式小区年代悠远,周子衿这个房间一到午后便阴沉不见日光,提前入了夜一般。她靠着门板发了会儿呆,目光所及这三丈之地,一眼望到头的不止是房间,仿佛也有她的未来。

&ep;&ep;昨天系主任找她谈了话,a大赴美交换生的唯一一个名额属意于她。机会难得,但她却高兴不起来。除了规定内的费用减免和补助,出国一年仍需一笔不小的开支。

&ep;&ep;自己什么样的境遇,周子衿心里有数。

&ep;&ep;门板凉意渗透衣背攀上脊梁,她动了动身子,垂着的头始终未曾抬起。发呆片刻,隐约听见门外付红遥接电话的声音,再然后,她音调拔高,兴奋喧嚣地敲房门。

&ep;&ep;“就是你表舅家的外侄儿,从国外回的那个!”付红遥一通解释,面色潮红声音激昂。但周靳还是听得一头雾水,“谁?”

&ep;&ep;“家业很大!有钱!”

&ep;&ep;周靳茅塞顿开,“陈亦扬?”

&ep;&ep;付红遥眉开眼笑,“就是他,请我们吃饭呢!”

&ep;&ep;隔着万八千里的亲戚关系,三五十年不曾碰面。周子衿记得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付红遥念叨过百八十遍。陈亦扬的父亲五十有余梅开二度,娶的是周家一个女亲。所以正儿八经划算起来,这名门亲戚人家完全可不作数。

&ep;&ep;陈家海外华侨,归故祭祖,陈老先生年事渐长,竟也讲究起阖家团圆的场面。吩咐儿子陈亦扬在北市昭满楼设宴。

&ep;&ep;一听能去这地儿吃饭,付红遥腰板都拔高三分,眉间沾沾自喜,对周靳说:“去买身新衣服,在你陈哥哥面前精神点。”

&ep;&ep;周靳好吃懒散惯了,趁着这由头,名正言顺的从付红遥那儿拿了八百块钱置办行头。那天晚上回家,周子衿瞥见其中一件的标牌价格就是一千二。

&ep;&ep;饭局在周五。

&ep;&ep;付红遥第一次在如此高档之处吃饭,终究是怯了场。陈家人矜贵体面,待人和煦含笑,气度与修养与身俱来。尤其陈亦扬,三十来岁,穿了件亚麻色的休闲西装。

&ep;&ep;人与人,三六九等,差了什么,那都是明明白白的刻出了一条分界线。

&ep;&ep;吃饭的时候,陈亦扬礼数周到,轮番敬酒。付红遥磕磕巴巴都说不完整一句客套话,坐下时,面如番茄只觉窘迫。

&ep;&ep;周靳身上一股廉价的江湖气,几句奉承之词说得浮夸,端起酒杯连干三口,对陈亦扬豪情万丈说道:“只要在北市,大能耐没有,遇麻烦我还是能帮哥你摆平的!”

&ep;&ep;陈亦扬春风一笑,抿着唇不答不应。

&ep;&ep;周子衿低下头,嘴角微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再抬起头时,与陈亦扬视线撞了个正着,周子衿不动声色的敛平唇角,平平静静的继续吃饭。

&ep;&ep;半尴不尬的饭局总算结束。陈亦扬在楼上订了包厢,年轻人都被招呼上去玩儿。周子衿本想开溜,却被陈亦扬特地点了名,状似无意的一句“都来”,让她也不好再走。

&ep;&ep;到了之后,还有别的几个男人在偏厅的牌桌上候着。

&ep;&ep;最中间的那位比其他几个似乎要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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