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颜歌一向不喜与人争执,眼下这般实在是太过不寻常。乌桕急在心里尚未插嘴,便又见他道:“世间万物皆有关联,若只因关联便定人生死,与那未通灵性的野兽又有何区别?”

&ep;&ep;他说着,重新面向道叶真君,“这邪祟如何,是他与青鸢之间的事,以一己私情便伤及无辜,不该!”

&ep;&ep;“夙玉年幼不假,却不分青红皂白制造事端,不该!”

&ep;&ep;“修仙者本该主持大局,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该!”

&ep;&ep;三句不该,是从未有过的言辞犀利,冷风将他墨发扬起,冷冽的容颜下,似乎藏着疲惫跟悸动。

&ep;&ep;乌桕没有再说话,慢慢上前,很紧地握住了颜歌的手。

&ep;&ep;那双手真冰啊,明明是这般情绪激动,却像是勾起了陈旧岁月里的一抹涟漪,涟漪阵阵,尤荡人心。

&ep;&ep;她想,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如此。

&ep;&ep;道叶真君默默看着颜歌,心弦微颤。于他而言,这明明就是个半大小子,百年前时他尚未出世,可他却总觉得,这孩子的棱角跟脾性,像极了一个人。

&ep;&ep;幽幽长叹,道叶真君道:“我有三个问题。”

&ep;&ep;颜歌颔首。

&ep;&ep;“第一,陈长安为何会解了封印,破土而出?”

&ep;&ep;“梦回魂吟。”颜歌道。

&ep;&ep;道叶真君点点头,“第二,这女娃为何要从我这里偷走木雕?”

&ep;&ep;“为了借你之手杀了我们。”颜歌又道。

&ep;&ep;道叶真君唇角闪过一丝不迷的笑,“第三,你到底是谁?”.

&ep;&ep;阴冷的乱葬岗上,因这一问,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鹰眸与盲眼的对视,并没有太多剑拔弩张,犹如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对峙,却隐约带了怅然跟寂寥。

&ep;&ep;“长风教二公子,颜歌。”

&ep;&ep;不知是谁松了口气,又不知是谁握紧了拳。乌桕也不明白这个答案到底代表着什么,她只觉得,颜歌在那一刻,仿佛得到了解脱。

&ep;&ep;“小心啊!!!”

&ep;&ep;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在颜歌跟道叶真君时,夙玉那头却传来一声尖叫。

&ep;&ep;陈长安不知何时重新发起了攻击,用尽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再度飞扬的藤蔓狠狠刺向了道叶真君!

&ep;&ep;电石火光间,饶是道叶真君本人也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于他体内游走了百年的灵气在这一刻悉数迸发,却难挡有上古神力操控的藤蔓。

&ep;&ep;而这时,天边再有剑光闪过,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道叶真君,“噗嗤”一声,鲜血染红了这即将走到尽头的夜,却也为这乱葬岗,添上了一抹新魂。

&ep;&ep;“青……青鸢?”

&ep;&ep;苍老且一脸褶皱的陈长安看直了眼,他望着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如今的她,两鬓斑白,皮肤松弛。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却没有夺走她的笑容。一如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那片鸢尾花的花海中,她曾笑着问他,是否愿意跟自己一起走。

&ep;&ep;如今,她也是笑着,挡在了自己的师傅面前,被他的藤蔓贯穿了心脏。

&ep;&ep;“长安啊,跟我回去吧,好吗?”她笑着问道。

&ep;&ep;天光渐渐大亮,尘土灰烬于视野中飘升,逐步荡上半空。难得拥挤的乱葬岗内却是一派寂静,有人吸了吸鼻涕,有人挪了挪步子,更多的人却是撇过头不忍再看。

&ep;&ep;青鸢的鲜血顺着藤蔓一滴滴落在黄土地上,很快失了那娇艳欲滴的色彩,一如她的年岁,更如她的容颜。陈长安呆望着面前这个老妇人,半张着嘴欲言又止,最后颓败地跪坐在她跟前儿,肩膀抖动,不再言语。

&ep;&ep;道叶真君长长叹了声,乌桕见他摇着头转过了身,紧咬着唇,也示意其余人同自己一起背过身去。

&ep;&ep;顿时宽阔的视野中上演着宋城新的一天,但在这小小的天地间却激不起半分喜悦。无数修士同他们一道转了过去,一个由众人后背组成的圆圈将陈长安跟青鸢围在里面,良久只听“咚”的一声,似是青鸢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ep;&ep;窸窸窣窣很快响起,却未有一人转身去看。圆圈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只在许久过后,陈长安哽咽着说了声,“青鸢,你为什么……”

&ep;&ep;一句抖音,隐含着不甘跟绝望,乌桕不自觉地也握紧了拳,良久,却是听到青鸢笑了。

&ep;&ep;“我造的孽已经够多,怎么能让你跟我一般。”她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当初若非我一意孤行,你也不至于沦落至此。长安,是我毁了你,又残忍地将你的精元分离,把你抛在这乱葬岗。这么多年我对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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