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颜歌没有说话,难以言喻的压力自他身上发出,慢慢充斥整间小院。他明明两眼无光,可只是这样面对面站着,乌桕也被“注视”得两眼发憷。她慢慢攥紧了袍子里的手,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抖,却仍旧保持着语调的平稳。

&ep;&ep;“不给钱就不要挡路啦,太阳快下山了,再晚就……”

&ep;&ep;“哭出来。”颜歌轻描淡写一语让乌桕突然愣住。

&ep;&ep;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面前这人在说什么,她无措地询问,“哭?我为什么要哭啊?”

&ep;&ep;颜歌锁紧了眉,对乌桕的回答他充耳不闻,只重复道:“哭出来。”

&ep;&ep;明明只是一双盲眼,明明他都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明明他什么也不懂,可不知为何,乌桕站在他面前,听着他的要求,看着他的样子,她在心里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那座高墙正一点一点瓦解坍塌。

&ep;&ep;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乌桕没有哭,颜歌也没有让开。院子里静得几乎连呼吸声都能听到时,她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仰着头含笑看向颜歌,“你以为我不想哭吗,可我活到现在唯一没有学会的事,就是哭啊……”

&ep;&ep;幼年时被生父生母抛弃街头,她没有哭,只盖着一块烂布,瞪大眼睛躺在巷子里。

&ep;&ep;童年时被勾栏院里的姑娘打骂,她没有哭,只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痛到五官都扭曲。

&ep;&ep;两年前养母惨死在面前,她没有哭,只红着双眼将那些暴徒一一撕碎,麻木不仁。

&ep;&ep;刚才乌祁欢的手从指尖掠过,她没有哭,只释放了所有的力量想要帮他讨个公道。

&ep;&ep;曾经她看到小孩子摔倒在地就哇哇大哭,看到年轻人为情所困就心痛流泪……那时,她是羡慕的。羡慕他们拥有发泄自己的能力,羡慕藏在他们心里的痛苦跟悲伤可以就此流逝。然而她活了十八年,就算是站在镜子前有样学样,就算掐到自己胳膊青紫,就算拿刀割破了手腕……她还是没有学会流泪。

&ep;&ep;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放弃了。

&ep;&ep;不再羡慕,也不去奢求,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把痛苦跟难过压在心底,不提就不会想起,不想起就不会难过。

&ep;&ep;“可事到如今,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她苦笑着低头,“最亲最爱的人死了,我都没办法为他们大哭一场,他们走过奈何桥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嘲笑啊,他们咽下孟婆汤的时候会不会对我失望啊,他们会不会以后再也不肯进我梦里跟我说话啊……”

&ep;&ep;颜歌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ep;&ep;乌桕全身都在发抖,她紧紧攥着颜歌的衣襟,嘴唇几乎咬出了血。眼睛酸涩发红,明明悲痛到了极致,却没有可以释放的途径。乌祁欢为她做了那么多,最后连命都没了,她却连为他哭这种事都做不到。

&ep;&ep;悲伤的气氛蔓延在整间小院,仿佛连四边植物都受到了影响。良久颜歌摸了摸乌桕的脑袋,他的动作小心又温柔,他的声音低沉又安心。

&ep;&ep;“既然不能哭,就把难过咽进肚子里。”

&ep;&ep;“他们不会怪你,他们希望你好好活着。”

&ep;&ep;“乌桕,好好活着,为自己,也是为他们。”rz90

&ep;&ep;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轻抚她心里那道伤疤,乌桕慢慢闭上眼,回了个“嗯”。颜歌保持姿势不变,不知为何,从他身上发出的哀凉更甚乌桕,仿佛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他也曾如这般痛苦难耐,只能孤单单站着,深藏痛楚。

&ep;&ep;“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这时,皮青一声话打破了平静,他皱眉道,“我突然想起来一样东西,或许能救那个孩子。”

&ep;&ep;皮青的话出现得很适宜,但对早已深陷悲痛的乌桕来说,很久她才反听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ep;&ep;她并没表现得大惊大喜,只静静望着皮青道:“多谢,但你不必安慰我。”

&ep;&ep;皮青一怔,随即懊恼起来。

&ep;&ep;他像是会安慰人的那种人吗?

&ep;&ep;他的一脸难色被乌桕看在眼里当成是尴尬,她点头道谢正要转身,这时思域一把勾住皮青的脖子,装模作样握着拳头放肆一顶他的后腰冲商卿道:“乌姑娘,我发誓这呆子可不会做安慰人的活计,所以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ep;&ep;皮青嫌弃地推开不正经的思域,二人鼻子瞧不上鼻子,眼瞧不上眼,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又会打起来。rz90

&ep;&ep;乌桕见多了他们斗嘴内讧的模样,一时真不敢过分相信,怕希望越多,失望越多。还是颜歌示意她稍安勿躁,冲皮青道:“什么办法?”

&ep;&ep;皮青这时候正抓着思域往死里踹,他头也不回道:“你们听说过上古七神器吗?”

&ep;&ep;颜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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