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驻足在床畔的人深吸了口气,方伸手去拨开那挂着的纱幔。

&ep;&ep;明明没有坏心,然此情此景,他却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修长的手亦有些轻颤,透露出主人的紧张来。

&ep;&ep;却不料,指尖刚碰到纱幔,便见其内亮起一抹幽光来。

&ep;&ep;与之同时,女子清灵的嗓音悠悠传出:“没想到,白日里财大气粗的颜公子,晚上竟做起梁上君子的勾当了?”

&ep;&ep;被点名身份的颜歌动作一滞,面上难掩地露出几分讪讪来。

&ep;&ep;向来狡猾如狐的颜大公子,也唯独在乌莲清跟前时,会显露出不甚自在的神情。那双幽深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眨眼间恢复如常。

&ep;&ep;待乌莲清将床帐挂起,任由夜明珠的幽光泄出时,他面上已全无异样。

&ep;&ep;“昨日乌府内出了这种事,我难免有些放心不下,担心乌小姐的身体,又怕幕后之人再动手,所以才前来探望一番。”

&ep;&ep;乌莲清虽未睡下,却脱去了外裙,只着中衣。锦被盖在她身上,遮去了玲珑有致的身躯,却遮不住那张清绝若仙的容颜。

&ep;&ep;她淡淡蹙眉,似笑非笑地扫了颜歌一眼。

&ep;&ep;“若是为我的病情,颜公子与莫神医至交好友,该是问他更方便直接吧。至于担忧安危……乌府确已加派人手巡夜,只可惜眼下看来显然是用处不大的。防得了君子,却难防小人。”

&ep;&ep;朱唇微启,便将颜歌归到了小人行径中。

&ep;&ep;被她明嘲暗讽,颜歌不恼不怒,反而扬唇一笑,径直道:“与莫问天那个满脑子医书药材的人待在一块,哪比的了现在这般佳人作伴,温香软玉在侧……”

&ep;&ep;未竟之语,被乌莲清掷出的发钗打断。

&ep;&ep;“以钗相赠,莫非是定情信物?”

&ep;&ep;明知道乌莲清是恼怒自己的逾矩,颜歌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ep;&ep;没想到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却引得乌莲清面色立时沉了下来,眸光冰冷,声若寒冰:“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让颜大公子梁上君子的美名,在整个夏兆国传扬开来?”

&ep;&ep;一言出,颜歌微怔,却不是为她话中的威胁。

&ep;&ep;他垂眸细看着乌莲清,因为情急之下拔了发钗砸向自己,她原本半挽的长发,此时尽数垂了下去,如同上好的绸缎。

&ep;&ep;那张一笑而倾天下的脸上,如同堆积了经年的寒冰,冷气迫人,难以融化。

&ep;&ep;而那双善睐的明眸中——

&ep;&ep;“你,你恨我?”颜歌幽暗的目光落在乌莲清的脸上,凝视着那双酝酿了无尽恨意的眼眸,眉头紧皱。

&ep;&ep;不等乌莲清回答,他又缓缓摇头,否定了直接先前的猜测。

&ep;&ep;“不,不是我。你,透过我在看别人?”

&ep;&ep;语气中并没有松了口气的释然,反而愈加不满。

&ep;&ep;颜歌从未见过乌莲清这个模样,整个人都仿佛浸在仇恨与绝望之中,令人心惊,却更心疼。想问是谁令她露出这般神色,好杀了那人解她的恨,却又嫉妒……

&ep;&ep;她向来云淡风轻、运筹帷幄,何人能令她如此?

&ep;&ep;百般情绪在颜歌心中酝酿发酵,错综交杂,说不出道不明,只心中郁结之极。

&ep;&ep;一时间,屋中沉寂。

&ep;&ep;夜风渐重,将未闩上的窗扇拂开,朦胧疏淡的月色洒进来,在地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光辉。颜歌的衣角亦被风拂起,发丝微动。

&ep;&ep;乌莲清久无言语。

&ep;&ep;大概是这夜色太凄冷,虽无惊雷暴雨,却令她想起了死时的那一夜。她忘不了,前世龙舜天也曾这般与她温言调笑,言道江山社稷,都及不上她展眉一笑;也曾在暂别之际,拿了她挽发玉簪,说要妥帖收藏,以慰相思。

&ep;&ep;最后却给予她无穷无尽的深仇重恨,不死无休。

&ep;&ep;倾此一世,她都洗不清当初识人不清,害得乌家满门凋落的罪孽。

&ep;&ep;悔恨如海,辜负太多。

&ep;&ep;乌莲清越想越深,越想越恨,手无意识地抓住床帐,越收越紧。

&ep;&ep;直到挂在床畔的鎏金铜熏香球被扯动,撞在收起帐幔所用的银钩上,发出一声脆响,她才陡然惊醒过来。

&ep;&ep;轻咬朱唇,她垂眸道:“抱歉,一时记起了白日里看的话本,想起那巧言令色的负心无情之人,不觉走了神。”

&ep;&ep;因为话本里的故事,而露出那样的情绪?

&ep;&ep;颜歌不信,却知乌莲清显然是不愿提起,也并不追问。只是心中,对于这个及笄之年的女子,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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