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离的并不远,然而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这边的动静。

“母后,太傅,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什么我一定要等到十八岁行完冠礼才可以登基。”这个疑问在萧麟风心中憋闷了很久,特别是这些日子,太傅不在身边,每次上朝,太子年轻气盛,满心要锐意进取,却动辄得咎,举步维艰,虽然还记得太傅临行前嘱托,要藏锋养拙,可是心里那一口气终是咽不下。这种日子,萧麟风已经过够了,今日见太傅回宫,才狠狠打了那帮顽固派的老脸。

舒飞扬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太子今日锋芒毕露,想来也是为了告诉自己,他已经长大了,该面对的他可以面对了。

“既然太子殿下提问,那臣也实言相告。当年先帝驾崩前夕,臣曾夜观天象,紫微星晦暗不明,荧惑守心,有星孛于长山。长山乃长顺王的封地,臣占卜多次,此星象预示太子如若立刻登基,不仅帝位不稳,还有江山易主之风险。后紫微星旁忽然亮起三颗小星,紧接着,孛星消失,紫薇大亮,光耀夜空。太子现在要等的,不过是时机。”

“时机?长顺王不臣之心已久,这样姑息养奸要到什么时候?太傅,你走这段时间,刺客都跑到宫里来了,要不是雁云,本宫哪里还有命在。太傅,你看……”太子的手里是那块卧佛山旁宇文恪拾回来的马掌。

听太子讲完事情的经过,舒飞扬沉思片刻,说道:“太子,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常人所不能成。长顺王论起辈分,那是你叔祖父,也是晟丰帝唯一的一个兄弟,只要他不高举反旗,你便不能动他分毫,否则便落天下人口舌。可是同样的,长顺王若没有十分把握,他也绝不会轻举妄动。不动则已,动便是殊死一战。太子殿下,做好准备吧,燕润之死,你将疲于应付燕国,这对长顺王来说,天赐良机,而且,从这块马掌的做工材质来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必须马上知道他的死士营藏在哪里。”

“死奴隶,跪下!”长公主拽不动鞭子,又见雁云双眸冷冰冰地带着十分的不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长公主,长公主,可不能再叫燕侍卫奴隶了,今天在大殿上,郎君已经赦免他了。”童三钱赶紧解释道。

“嗤!”一听这句,花阴冷笑一声,倒仿佛来了兴趣,“怪不得敢反抗本公主了,赦免你又怎样,这天下是我萧氏的天下……”花阴上前一步,离雁云只有一步之遥:“你脸色太过苍白了些,像个烧殓用的童男女,还是穿那些花花绿绿的纸衣服更好看些。你不在府里,那些剩菜剩饭都没有人吃了,只好倒了喂狗,你说,我把你在我府里当奴隶时发生的那些趣事告诉鹤雨可好,其实也还挺有趣。”

雁云看着长公主的嘴,那张涂的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不停的吐着恶毒的语言,又见花阴的脖子白嫩纤细……雁云的左拳越攥越紧,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

花阴的确是怒火攻心,在她来的路上,好巧不巧碰上了魏国夫人。魏国夫人带了几个奴婢正捧着礼盒,前往储云殿的方向。看到花阴的辇车,便侍立一旁。

花阴心情不好,本不打算理她,但是见她侍立一旁,也不便做看不见。论起来,她其实应该叫魏国夫人皇姑姑,只是这位皇姑姑在京城也算是声名远扬,碍着皇家脸面和长顺王的淫威,自然没人敢光明正大的议论,但是大家心里却各有评论——就连她夫君的死因,街坊上流传的任何一个版本都够一部大戏的。

要不是这位寡居的姑姑送了她第一个男宠,她也不会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要不是这位寡居的姑姑闲着没事,找那些该死的奴隶赌命,她也不会被母后禁足这么久。两个女人年纪相差不少,可某些爱好却十分相似。花阴心底一边看不起她,一边又不由自主地跟她搅在一起。权变之下,她见了魏国夫人,竟很久没开口叫皇姑姑了。

“你进宫做甚?”花阴靠在车辇上,三分慵懒七分傲慢,居高临下问道。

“云太妃不是我的远房亲戚嘛,今儿寿诞,我自然是带了礼物进宫贺寿的。”魏国夫人心里也是十分不快,食锦楼一案,她损失惨重,罚没许多,声明狼藉,而花阴却只是被轻飘飘悄咪咪的禁足而已,又见花阴并不曾邀她同乘,足见对她的蔑视。

魏国夫人心里怨恨,脸上却不肯带出分毫,只装作无意识问道:“前几日穗阳公主及笄,我听说收到的贺礼堆满了整个屋子,比长公主及笄那回或许还要丰厚。可惜我禁足,竟不得见。”

一提这句,果然见花阴坐直了脊梁:“她也配。不过是个不知羞的,昨儿竟然溜出宫去,说不准……”说不准已经死在哪里了,碍于身份,花阴并没有把话说完。

“要说说不准,宫里宫外是一样的。不过她有那个死士,应该不会说不准。”魏国夫人心里冷笑,嘴上却慢腾腾貌似随口接了一句。

花阴坐在辇车上,一股邪火更加压制不住。魏国夫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怎这样话里有话,鹤雨及笄那天,那个疯妇,那包药粉,还有那个死士,如果不是他,穗阳小贱人还有命吗?穗阳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女,可是偏偏父皇母后如此疼爱她,他们以为掩藏得好好的,可是花阴就是知道,他们疼爱穗阳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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