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和尚双目紧闭听完了黑夜里的故事,然后睁开了眼睛。

“最后你把他杀了?”

“据我猜没有,至少在他被捕快抬走的时候还活着。”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轩辕故我。”

“轩辕故我……好熟悉……你可知道他来自哪里?”

“大概是来自雍京,而且与轩辕东来或许还有些关系。”

“别看轩辕东来在江湖上端着架子,其实他在雍京也没有多大的面子。”苦乐和尚坐起了身子。“可这轩辕二字就难说了……这一脉历经数代早已身处高阁,跟朝廷可以算是半个家人。”

“看来我这次捅的篓子不小。”

“确实不小,不过也大不了多少。”

“这话怎么说?”

“听名字来看,他是庶出。而且是连续好几代的庶出……”

“不然也不能甘心去当一个捕快头子。”

“你刚刚提到了银香社跟他也有联系,莫非还有什么消息藏在信封之中?”

“没有。”

但苦乐和尚还是接过了信。

放眼看去,是废话,无一句要害之处。

“他只是第一个小角色,无论是对于轩辕家还是银香社……昨天傍晚来住的人呢?”苦乐和尚随手撕碎了废纸。

“天亮后就走了。”

“刚走不久?”

“现在已经到了正午,你一觉睡了六个时辰。”

“他们没有因为失去了那个领头的大哥而上下无措?”

“根本没有。”

“那他们更值得小心在意。”苦乐和尚歪过了头,顺着窗外看着太阳正悬在正中。“睡觉真是一件美事。”

“尤其是有人保护你的时候。”

“合理合理,你保护我而我保护水诗衣。”

苦乐和尚拂袖而起。他敲了敲门,没等应答就进入了水诗衣的屋子。

因为根本不必。

“昨天晚上你睡的可好?”

「很好。」

白纸上在写下了两个字,之后又补上了九个。

「你们今天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的计划不变,继续前进。”

水诗衣放下了笔,她的生命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只剩下一个屋子和一辆马车。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谢谢。」

白渊渟猜不透他们的谜语。

只好提前买齐了食物,斜倚在马车上等着。

夏天的风,带着烘烤的焦味。

吸入肺中,让白渊渟感到浑身不自在。

下一个城镇就在颠簸中的不远处。

又忍耐了三天,到了第三日的夜。

刚为院子除过草的农夫已经休息,杂早积成小山肆意地堆在田边。

白渊渟正躺在那座柔软小山之上眺望着远方的星辰。

在星辰之下。

只有一个和尚正在不停地叨念,或许是洞悉了佛祖的玄机,或许只是因为天气太热。

水诗衣的窗门外只留有一道缝隙,但透过去依旧能看见她的轮廓和无时无刻都未停下的画笔。

她爱作画,却只画一个人。

白渊渟想不明白遇到的每一个人,甚至也想不明白自己。

晚间的清凉惬意隔绝了白日下大部分的燥热,但还有些许留恋的温存。——温存积攒过多,所以他感受到了一些焦灼。

一只虫子爬上了白渊渟的腿上。

悄无声息。

它好像也很难以忍受这无穷无尽的夏夜,至少对于它的生命来说是如此漫长。

白渊渟盯着他看。

虫子也在盯着白渊渟看。

终于是白渊渟最先不耐烦。他抖落掉虫子,也抖走了最后一点的睡意。

每间窗沿之上此刻都尽已露出深邃的黑。和尚已经不再念经,美人也没在作画。

没有灯火,星光闪烁。

这里只剩下一场被繁星叨扰过的梦还没有做完。

但未眠之人却未必只有他,茅屋下正有火光暗淡。

守夜人没有安眠,因为他常与黑夜相伴。

烛火因燃烧而产生的青烟正在桌边缓缓升起,待到他将手中的书卷翻到下一页的时候,白渊渟已经坐在他的身旁,陪着他阅读了好久。

“你还没有睡?”

守夜人低着头,他对白渊渟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你不认识字?”白渊渟侧着脸在盯着他。

守夜人用笑声来掩饰自己的无奈。

“这一页不过就寥寥几十个字,你已经低着头看了少说有一刻钟之久。”

“我喜欢熟读,我读书喜欢烂熟于胸。”

白渊渟配合着点了点头。“这种无聊人写的无趣故事难道还需要熟读?”

“那么说,是我在此处盯梢被你发现了。”守夜人终于按耐不住。

任何心虚之人在白渊渟的注视下都是煎熬。

“这应该不会令你很感到意外吧。”

“会。”守夜人不得其解。“为什么你会发现我?”

“很难对你解释清楚……”白渊渟上下左右打量着这个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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