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叫钟悯,前世是只张扬的火狐,为了一片痴心转世,只为了找到一见倾心的书生转世,这一世,我要有配得上他的身份,同他在一起。

秋叶簌簌,遍地凄凉。

寒风透过窗棂,吹散宫殿里的最后一丝温暖,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却空空荡荡,没有半丝人气,寂静的可怕。

钟悯妆容精致却面无表情,手里捧着早已冷了的暖炉,定定地落座于主位,好似一座冰冷的雕像。

忽然,宫门传来一声吱呀作响,一个太监皱着眉头用手驱散着灰尘,快步进了主殿,在钟悯面前展开一道御轴,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说:“废后钟氏听旨!”

钟悯的眸子这才缓缓有了些许人该有的生气儿,她仍面无表情地起身,一敛裙摆盈盈跪下,哪怕身处冷宫也是照样端庄自如,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家闺秀之风。

“废后钟氏系叛犯钟宏康之女,按罪理应诛连九族,朕感怀天下,特念尔旧情,留尔尸,今赐鸩酒一杯,于申时前行罚,不得违令,钦此。”

钟悯唇畔勾起一丝妖冶的笑容,自嘲而决绝,雪额轻轻触碰冰冷的玉砖:“罪女领旨。”

那小太监端上鸩酒,置于案几,睥睨着本应高高在上的废后道:“钟氏是否还有什么话要对皇上说呀?您不是最念着皇上吗?本公公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可以最后帮你一次…”

小小草芥,也敢对她说这样的话,真是可笑至极。

钟悯只是看了眼前的小太监一眼,并没有那么多表情,也不等这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太监把满是嘲讽的话说完,单手端起鸩酒一饮而尽,手指一松便是杯盏落地,琉璃杯瞬间化为一片碎裂,再无挽回的余地,她也一样。

钟悯唇畔牵起一丝笑,惨白的脸上是旁人怎么学都学不像的仪态万千:“本宫无话可说。”

身体的不适与痛感渐渐袭来,钟悯口中的血腥味也愈发浓,看着太监震惊望着自己的样子,她轻笑一声,转过身去勉强坐回主位,任由血液漫延过唇畔滴在裙摆。

她这一世,终究是落得这般田地。

真是可悲可叹,可笑至极。

天下谁不赞颂皇后钟氏贤德,皇宫上下谁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就连这前来送她归西的小太监,都敢喊着和她有几分平日里的情分。

可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与她又有几分情分呢?

废后钟氏想不明白。

狐狸妖妖也想不明白。

她带着记忆转世,拼命汲取这个世界所带给她的养分,学习着上位者该掌握的礼仪算法,努力对所有人都好,努力让所有人都敬她三分,她是人人称道的贤后,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还不是一杯鸩酒,了却残生。

鸩酒的毒,在她的体内发酵,她坐在主位之上,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留住钟家的体面。

她是天生的皇后,生来尊贵,死也不容任何人冒犯。

钟悯至死都没有合眼,直直望着半开的宫门,等着那个不归人。

她一直在想,这一生,应该就这样了吧,我终于配得上他,却终究少了那最重要的东西,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