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伍记药铺的掌柜伍籍见外面打斗已经停止了,便大着胆子带了药童出来,察看店铺受损的情况。

及至前堂,皂衫角带的伍掌柜看看地上躺着的金必古和杜鹃红,又抬头仰望“洞天”,瞧了瞧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的屋顶,地上则散落着残瓦断梁,不禁心疼地说道:“哎呀,这次受损严重了,严重了……”

忠尧上前宽慰道:“掌柜的,你无需担心,这店里损坏的一应物什金讼师承诺会照价赔偿的,保证一文不少。”

“呃?”躺在地上的金讼师闻言一愣,急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赔偿这药铺损失啊?”

“你说了。”忠尧坚持道。

金必古矢口否认:“我、我没说!”

忠尧眉头微蹙:“真的没说?”

“没啊!”金必古毫不犹豫地答道。

忠尧指着屋顶的大洞问道:“这药铺上方的窟窿是不是你砸的?”

“呃……”金必古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是。”

“那该不该你来照价赔偿?”忠尧又问。

金必古犹豫着,思虑片刻,说道,“该、该……该我来赔,可是……”

没等金必古将“可是”后的话说出来,忠尧便打断道:“没有可是,该你照价赔偿就好。”

金必古还想争辩些什么,忠尧脸色一沉,问道:“那你还想不想我医治你的伤势?想不想活命了?”

无奈的金必古只得点了点头,答道:“想。”

“那你说没说过对药铺内损坏的物什照价赔偿?”忠尧旋即又问。

“说、说了。”金必古点头承认,垂下头去。

此时,忠尧转过身来,眉目含笑,望向伍掌柜,问道:“这下,伍掌柜可放心了?”

伍掌柜连连“哦”了数声,点点头,说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前面事发突然,嘭地一声巨响,屋顶就破了个大洞,一条人影从天上坠落,我、我与药童吓了一大跳,当即就躲进了后院。”说着,面露羞赧之色。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哦,人没事吧?”

忠尧微微一笑,道:“你看地上躺着的那个金讼师,尚能对答如流,想必也无甚大碍。倒是这位杜姑娘,眼睛肿大,像个熟透了的红桃,里面充满了淤血,必须尽快将淤血祛除。”

“哎,你……”金必古又想辩解,却支吾其词。

“我只是个卖药的,医术浅薄,不知小老儿能帮上些什么忙?”伍掌柜问道。

忠尧沉思片刻,说道:“这淤血肿大之处离眼珠太近,若用银针挑破或用小刀割开放血,稍有不慎,便有戳伤眼珠的危险。不知药铺中可有活的水蛭?”

“水蛭可入药,若说着干的水蛭,药柜中倒有许多;若说这活的水蛭嘛……”伍掌柜说着,陷入了沉思,忽然面色一喜,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了有了!诸位稍待片刻,小老儿去去就来!”

言讫,他转身快步直奔后院。未几,回来时手中捏着一个沾湿了水的麻布包,打开一看,竟是两只刚从后院庭池边捉来的水蛭。

忠尧看了看麻布包中的水蛭,伸出手去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问道:“洗干净了吗?”

“公子放心,既是用药,小老儿岂会不知,洗过的,干净的。”伍掌柜点头答道。

接过水蛭后,忠尧迅速将水蛭放在杜鹃红淤血的眼部,众人大为惊奇。可出人意料的是,杜鹃红看起来竟然毫无惧色,她愉快地闭上了眼睛,坦然接受施治,——也许,她的眼中只有爱慕之人,心思然不在这水蛭上吧。

水蛭在杜鹃红的血肿之处愉快地吸起血来,须臾,身上变得又粗又大,而杜鹃红眼部血肿却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完消失了。

忠尧转过头对伍掌柜说道:“劳烦掌柜取些清水和消肿的草药来。”伍掌柜点点头,示意药童去取水,自己则去取了些消肿的草药。

不一会儿,清水送来,忠尧瞅准时机抓住水蛭取下,用清水为杜鹃红洗净患处,再敷上一些消肿用的草药。

待杜鹃红重新睁开眼后,忠尧说道:“好了,大功告成。杜姑娘,七日内你的眼疾便会痊愈,还请稍安勿躁。”

杜鹃红大喜过望,说道:“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向忠尧深深道一万福礼,忠尧连忙劝阻道:“姑娘万万不可,身体未愈,宜安心静养。”

孰料,杜鹃红的一只手不小心按到了药童端来的那盆清水中,忠尧将吸饱了鲜血的水蛭也扔到了水中。杜鹃红的手在水中似乎触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顿时吓了一大跳,以闪电般的速度缩回手后,忙定睛一看,竟是两只丑陋不堪、又短又粗的蚂蟥(水蛭的俗名)!

“蚂蟥?啊——”她当即惊恐万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震得四周尘土飞扬,中气还挺足的。

众人面面相觑,但觉刺耳如长锥,连忙捂住耳朵。

半晌,等杜鹃红停止了惨呼。忠尧安慰道:“杜姑娘莫怕,这蚂蟥可以入药,能用于局部肿血以及一些妇科病症,譬如月事不调、跌打损伤、淤血疼痛、消痛肿丹毒等。”

杜鹃红惊魂甫定,点了点头:“哦,哦。”言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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