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曹仁安又热情相邀:“你我相谈甚欢,意犹未尽,不如移步小叙屋内,对弈一局小六博如何?”言讫,他用挚诚而热烈的眼神凝睇着忠尧。

忠尧不假思索,爽快地答道:“如此甚好!请!”

“请!”

话音甫落,兴高采烈的两人竟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似乎然忘记了子翃和黎诗的存在。

子翃瞪大了眼睛,不满地指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大呼道:“咦?就这样撇下我们,就、就走了?”

黎诗嘟起嘴巴,生着闷气,双手搓着衣角,一边搓,一边在心中暗暗骂道:“臭忠尧!死忠尧!碰见个男的都能聊成这样,还知己,知己!我才是知己好不好!年龄相差那么大,分明应该叫忘年交才是!哼哼!”

子翃的举止神态有些扭扭捏捏,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哎,师妹,要不我们也回自己房里去吧?玲柔,玲柔……她一个人,还在等着呢,没有人陪……会很寂寞的。”

“哟,师兄,你什么时候改口把崔姑娘叫作玲柔了?再说了,她等的是你,又不是我,瞧你那副殷勤谄媚的模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璇滢老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欠揍!”黎诗说这话的时候,璇滢正在昆羽宗后山的小亭中独自品饮,刚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被风一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茶水飞溅了一地。

璇滢定了定神,拊膺叹道:“定是哪个不争气的弟子,又念叨我了。”

“子翃师兄,你先回去陪崔姑娘吧!你们孤男寡女正好共处一室,可以柔情蜜意,情话绵绵。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欣赏欣赏沿途江景。”黎诗的心情有些低落,说出的话自然失了些分寸。

凝睇江水片刻,她又说道:“你看,这滔滔江水汹涌奔泻而来,如箭离弦,如马脱缰,如猛虎出山……”

正巧一名船工走到船头那边整理绳索,听见黎诗方才所说的最后几句话,便遥呼道:“姑娘,这里的江水不算什么!等过了荆州、峡州夷陵,那江水才叫气势磅礴呢!譬犹万马奔腾,穿山破壁,如瀑悬空,砰然万里!”

黎诗冲那名船工望了一眼,勉强挤出点笑容。

“好吧!你在这里看看风景吧,不过别受凉了,我先回去。”子翃悻悻地说道,言讫,转身独自离去,径直回了房里陪崔玲柔去了。

且说忠尧随曹仁安入了舱房,一眼瞥见桌案上摆着一套完整的六博朱色漆盒,内陈六博棋具,算、口、梮(jū)、博席一具、博橐(tuó)一,而竹箸与棋子则盛在一个圆形黑色漆奁(lián)内。

盒内尚有方形博局盘一件,上有十二个曲道、四个飞鸟图案,大象牙棋子十二枚,六白六黑,灰色小象牙棋子二十枚。

箸分长短两种,长箸十二根,短箸三十根,象牙削刀一件,灰黑色,呈竹叶形,两边有刃,有木柄,通长六寸有余。

另有“琼”,即“骰(tóu)子”两枚,以玉制成。锐其头,钻刻四面为眼,亦名为凿。博时先掷采,二人互掷采比点大小,大者可行棋,小者不可移棋。攻守进退,互相追逐胁迫,两条玉制小鱼置于棋盘中央方格“水”中,棋行到此方格“水”处即竖之,为骁棋,即入“水格”食鱼。食鱼一次可获对方短著两根,连续食鱼两次,可获对方短著三根。

二人对坐,行棋前忠尧问道:“长恭兄,这六博棋是从船上借来的?”

曹仁安微笑着颔首,答道:“从主藏吏那里借来的。”

忠尧有些好奇:“长恭兄喜六博?”

“有时六博块壮心,绕床三匝呼一掷。只缘获筹心欢悦,废寝忘食仍嗜迷。”曹仁安吟罢,点了点头,实言相告,“吾乃临淄人氏,战国时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州闾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chì)不禁,前有堕珥,后有遗簪,其风之盛,沿袭千年。故,吾从小耳濡目染,一地之风,习俗罢了。哦,贤弟执黑先行,请先掷采。”

忠尧取了两枚“琼骰(tóu)”掷了一下,一个三点,一个两点,共五点。

轮到曹仁安掷采,掷出了一个五点,一个三点,共八点。

两者比较,八点大,大者行棋。

行棋步数为两个“琼骰(tóu)”中的最小点数,曹仁安掷出了一个五点和一个三点,便是按照三点走三步。于是,曹仁安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和行棋口诀移动一枚白棋,走了三步。

这行棋口诀在当时,三岁孩童皆诵背如流,即:“张道揭廉方,方廉揭道张,张曲诎(qū)长高,高长诎(qū)曲张。”

此处的“张、道、揭、廉、方”等都是指的是棋盘画出来的或横、或竖的“棋位”。

其后,二人复又掷采,决定行棋,如是反复,直至一人棋子竖为“枭(骁)棋”入棋盘中央的“水格”食鱼。

两人兴致盎然,玩的不亦乐乎。

未过多久,曹仁安便连胜两局,忠尧奋起直追,总算在第三局反败为胜,扳回一局。

这时,曹仁安忽然不经意地问道:“贤弟,假如面前有一个大坑,有百丈之深,你若是了跳了下去,如何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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