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睛看着桌上行走的草人,只见它走到我刚捆好的人形草堆那里,抬脚就踹,张牙舞爪地手脚并用。没一分钟,我的草堆就散在桌上,变回了一堆烂草。那草人见我瞠目结舌,插着腰一扬头,很是挑衅地挺起胸来。

我看傻了眼,伸手去碰碰它,它的肚皮就是一根草,戳一戳,它笑弯了腰。我觉得好玩,忽然那草人起了火,呼啦啦一下,化为灰烬。

“哎!”我抬头看见吴商冰块脸瞧着我,撅起嘴。

“你跟几根草也能玩在一起。”他手里又开始扎草人了。

“没意思。”我把烂草拿起来扔在他身上,“讨厌。”

他似笑非笑地鼓捣着手里的草人:“没有我,它就是几根草。”他说,“喜欢它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你是寨主,位高权重有本事,仪表堂堂又风流倜傥!”我瞪他一眼,“残忍!”

他也不回嘴,依旧在认真地扎着草人。我觉得后背疼,缓缓直起身来。

“起来走走,帮我去看看外面跪着那小子。”他吩咐道。

“哦。”我扶着腰往外走。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瞠目结舌……

“吴……吴商……”我叫他,他没应声,“吴商?”我半回过头压低声音叫他,“吴靖云!”

“姑娘先听听外面怎么说,应付不来我再出去。”他声音很轻,手里还忙着扎草人的活。

我顶着压力把目光投向台阶下的平台上。两行护院背着手站着,吴玄跪在地上,他旁边一个中年女子坐在不知从哪里搬来的藤椅上,悠哉地喝着茶。旁边婢女恭敬地拖着盘子,头也不敢抬。

翠翠被人压着跪在台阶下。她前面站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块竹板,看样子似乎是用来掌嘴的刑具。

见我站在门口,喝茶的女人身后,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女人清了清嗓子:“来客不报,让夫人在此苦等,没规矩。掌嘴。”

我看出来了,这群人是故意不出声,等着我们俩出来才开始造势的。我也真是服了,来不来就掌嘴,这群人可真有意思!

“慢着。”我也懒得下台阶,就远远地看着喝茶的女人,“敢问下面是哪位尊客。”其实不问我也知道,看这排场阵仗和那女人娇俏的脸以及嚣张的气焰,我就知道,这肯定是吴玄那个护犊子的妈。

女人身后站着一位中年妇女,通常,这个位置站着的都是娘家陪嫁过来的丫头婆子一类,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但肯定是心腹就对了。

“这位是咱们吴家三老爷的夫人。姑娘,您得下来给夫人请安。”那妇人说。

我依旧站在原地,隔着高高的台阶对着吴玄的妈妈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当然,她没搭理我,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俯视这群人,我扬起下巴:“天色将晚,三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姑娘,您是这寨子里的客人,可不是这寨子的主人。这不问长辈安就算了,怎么还端起了主人的架子。”那妇女言语犀利,眼神里透着咄咄逼人。看来对方也知道我是谁,那既如此必是有备而来,又来闹吴商。

我不说话,转眼看向被压在台阶下的翠翠和压着她的其他吓人:“诸位,我家翠翠好歹也是你们主家少爷的丫头,你们这些庶出房里伺候的人,可真是有规矩。”

谁都不傻,吴商再是晚辈,他也是代族长,就跟个土皇帝没什么两样,谁敢惹他。再说吴家当家作主的是吴尽的爸爸也好,是吴商的爸爸也好,怎么轮都轮不到吴玄那位庶出的父亲。她三夫人再跋扈,那是因为有“夫人”的头衔在,这眼下吴商在屋里,身份地位都比她三夫人高,她不敢过分叫嚣。翠翠虽然就是个丫鬟,但也是主子的丫鬟,在场的护院、奴婢,谁都没有她地位高。

我估计还没有人敢在吴家三夫人面前提“庶出”这件事,不过应该更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我,因为庶出是吴玄父亲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们要彰显他们的家族地位,我就凭借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好好提醒提醒他们,吴玄再是三少爷,他爹也是吴商爹那一辈的庶出,跟吴尽和吴商的父亲,是比不了的。她三夫人家世再显赫,女子出嫁从夫,她老公注定没别人老公身份尊贵。谁让他们现代社会非得拼这么老土的东西。

喝茶的女人听了我的言论,也不急也不恼,把茶杯放回婢女手中的托盘上,淡淡地说了一句:“打。”翠翠前面的女人便扬起手来。

我只觉得身后门内“嗖”一声,有什么东西带着风贴着我耳边掠过。紧跟着翠翠面前那女人的手一松,她“哎呀”一声感叹,捂着胳膊歪在一边。我知道,是吴商出手。

我心里研究了一下这抛物线,吴商同志是怎么做到从这么高的位置打中坐在屋里根本看不见的人的……

“吴商!你一个晚辈,敢在我面前伤人。吴家这是废了规矩吗?”吴玄妈将茶杯和茶盘一并推在地上,“玄儿!站起来!”

“三夫人,罚他的人可还没开口让他起来呢,”我趁吴玄站起来之前岔开话,“您这……不合规矩吧。”

吴玄站起身:“臭丫头,别以为我妈好欺负。怎么,住在我二哥屋里,就当自己是当家主母了?你真当我吴家是他吴商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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