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旁边是一片嶙峋山石,在深夜中像蓄势待发,张牙舞爪的兽影,春分捏着帕子,将其中一块略平整的山石擦了又擦,唤楚明姣坐下。/p

楚明姣也不说什么,坐下就开始发呆。/p

神殿后山,接到联音玉简通知时,汀墨正在冰池密室中。/p

这是整个山海界最为隐蔽的地方,四下俱静,四周皆是落水成冰的冰锥与棱条,高悬于头顶,密室正中是一口灵池,水不深,只浅浅没过脚踝,神力却浓郁到粘稠的程度。/p

它们蜂拥而上,涌入池中,温养那具未曾睁眼,身影虚实不定的躯体。/p

这种地方,屏蔽一切,玉简的传音来得迟而慢。/p

汀墨并未将注意力分出许多在那道身影上,他抱剑倚在门边,全神贯注盯着另一侧,那是一道类似空间旋涡的门洞。/p

不知过了多久,江承函从旋涡中缓步踏出。/p

“殿下。”汀墨目光微凝,急忙迎上去:“没事吧?”/p

“无事。”/p

江承函向池中的人影,肩骨微松,周身神力如水流般朝池子蜿蜒淌去,最后尽数没入人影中。/p

汀墨得瞳孔微缩,到底还是比弟弟汀白沉稳,估摸着时间和阵仗,在某个节点担忧地望向江承函,没忍住开了口:“殿下,你的神力不能流失太多,等下……”/p

他欲言又止。/p

江承函颇为清淡地应了一声,却并未收手,很多时候,他身上“神”的部分已经压过了“人”,一个字音而已,吐露出来时像某种不容置喙的旨意。/p

汀墨不敢再说什么。/p

“他的神魂还有几日能恢复意识?”江承函问。/p

“大概十五日。”汀墨道:“少家主的躯体每日用顶级灵液温养,但最依赖的还是殿下的神力。若照眼下的情势,想要恢复到全盛时期,少则十年,多则百年。”/p

江承函颔首,当先一步踏出密室的门槛,鸦青衣角拂过巨石边缘,温柔地拖旖成几条界限模糊的线。/p

这密室天外有天,出去后仍是一个密室,地方比方才大上许多,放眼望去,一片平坦空旷,墙壁上嵌着几盏常年不灭的灯。/p

给人的感觉尤为玄妙。/p

像是个隔离于天地之间的囚牢。/p

汀墨紧紧盯着江承函,心里几乎是立马咯噔一下,暗道不好。/p

果然。/p

江承函身形微滞,只是刹那间的功夫,无数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银色锁链从他四肢延展出去,虚虚隐入半空中,像蛛丝般交织盘桓,将这世间唯一神灵束缚在原地。/p

他与江承函隔得不远,几乎是面对面站着,因此能完全清楚。他并不挣动这些锁链,任由那些细小如根须的东西扣在他手腕,脚踝上,下一刻,暴烈的雷电光芒就那样顺着这些蛛丝钉进神灵的身体。/p

汀墨瞳仁收缩。/p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专门针对神灵的残烈刑罚。/p

江承函并未出声,他眉眼十分沉静,并不曾露出半分狰狞难耐的痛苦神情,最为难捱的时候,也只是极轻地皱眉,呼吸渐次紊乱,手指指骨上迸出几根交叠的细小经络,脸上血色被隔空抽取一样,越见寡白。/p

片刻后,银丝散去,但仍有几根隐入江承函的肌理中,其中意思再为清楚不过——这就是一种无声的震慑与警告。/p

汀墨急忙往那边赶。/p

江承函抬眼,不轻不重地呵斥,声音中隐见极淡的哑意:“退下。”/p

这样一场刑罚下来,即便当事人哼也没哼一声,汀墨也能想象得到其中巨大的痛苦,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住的,说不定他一上前,就立刻化为飞灰消散。/p

见状,他忍不住在心里重重骂了句脏话。/p

原来都好好的。/p

一切都好好的。/p

从深潭手中强行救下人之后,就是这样的情形了。/p

而且不止一次。/p

每回江承函为楚南浔消散神力之后,这种刑罚便会降下,而自从这银丝附体,十三年来,神主越来越冷漠,情绪越来越内敛。汀墨总有种错觉,这东西在逼着神主往真正的神灵这方面靠。/p

无求无欲,唯有苍生职责。/p

其余诸多,皆是过错。/p

江承函指尖搭在墙面上,腕骨凸出,肌理分明,他闭了下眼,睫毛层层覆落,在眼下那片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下凝滞成小片静止的阴影,流露出难以忽视的疲惫之色。/p

身为神主,他该以天下为重,深潭底下镇着的东西需要永世封压。/p

可作为江承函。/p

他受不住楚明姣的眼泪与哀求。/p

他为私心所惑。这是他该受的惩罚。/p

而即便如此,在彻底解决深潭问题之前,他所做的这些,半个字也不能流露出去。/p

算一算,在潮澜河年复一年,一眼能望得到头的泛泛回忆中,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那个姑娘了。/p

“殿下。”汀墨了联音玉简几眼,快步走过来,突然道:“神后殿下到了。就在神主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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