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姐姐呢?”

桑封是离桑家主最近的人。

桑家主如今被众人压制,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还在狡辩的嘴,几乎可是说是动弹不得。

他脆弱的脖颈就在桑封的眼前,近到他一伸手,便能轻而易举地掐住他的咽喉。

他无法形容出他在桑阳的水镜里看见桑如时的感受。

他已经三百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这三百年来,很少有人提起她,即便提起,也说她为了个不知来历的男人放弃了桑家,放弃了本该一片光明的前途。

可是她在桑家本就不会有什么前途,他们这位道貌岸然的父亲一边谋夺别人家的传承与秘籍,一边偏执地守着桑家的东西,奉行着人间偏僻处的传男不传女。

众人以为她与人私奔,桑封却在她离家不久后见到了她的尸体,他身边的这个人带回了她的尸体,告诉他她与楚文安遭遇邪修,他赶到时邪修已经一剑刺穿她的胸膛,他已经无力回天,勉强保住她的魂魄,叫她不至于魂飞魄散。

桑封彼时将此看作“救命稻草”,对桑家主的要求几乎是言听计从,他要他输给桑举,他就输给桑举,他要他为桑举造势,他就为桑举造势。

直到后来桑阳出生,他一边陷入失去妻子的痛苦中,一边又陷入初为人父的无措之中,慢慢对桑如的死亡释怀,才渐渐连明面上也对这位父亲少有好脸色。

他一直知道人死如灯灭,即便对方重新投胎,也不会再是前世的人,桑家主这种一直将人的魂魄留在人间温养的说话不再可信,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被他视为弃子的女儿。

但他从未想过事实会是这样的。

失去同胞姐姐后,他曾杀过很多邪修,他将对方全部当作是杀了桑如的仇人,数次杀红了眼,只为在鲜红的血液溅起时获得的那一丝的复仇的慰藉感。

可就连这些都是假的,他自以为是的复仇成了个笑话。

桑封的脑子里分裂出两个声音,一道声音告诉他,这不是真的,桑如怎么能以这样痛苦的方式死去。

另一道声音又将桑阳的话重逢了一遍,问他你还不明白姓桑的是个怎样的人吗?问他不记得对方用桑悦的性命威胁曲朔交出剑谱的事了吗?

桑封侧眸看着桑家主的双眼,他多熟悉他啊,只需要一刻,他就能感受出他努力在压制的恐慌害怕。

这么多年,原来不仅仅是温养魂魄这件事是骗他的,连桑如的死因都是假的。

他气得眼角发红,又哭又笑的:“你说啊?我姐姐呢?”

桑阳紧紧盯住桑家主的眼睛,泛红的眼眶中不断有泪珠滚落,他几乎要咬碎一口的牙:“自诩正派,却能干出挖人灵根的事,虎毒尚不食子,你怎么敢——”

“我说了1桑家主粗暴地打断他,“桑如是被邪修杀死的,天底下哪个当爹的会对自己女儿下毒手?1

他既恐惧又烦躁,对现况感到绝望的同时又不免抱着一丝侥幸,期盼着秘境里的黑雾吞没所有人,这叫人惊惧迷幻的故事再没有下文。

这天底下,除了他和桑举,早就没有知道此事的第三人了。

“这么大的帽子——”他抬头看向几位时刻注意着他的动作的长老,强迫因惊慌而微微颤抖的嘴唇扯出个笑来,“不能仅仅因为琴灵这莫须有的故事,便扣在我的脑袋上吧。”

桑家主努力扬着嘴角,看了眼秘境里满脸质问,试图与他对上视线的桑阳:“那小丫头说是便是了吗?”

他明明焦躁不安,却又不得不让自己表演出一副自得的模样,即使这表演拙劣不堪,错漏百出,他也仍旧没忘记以这副形态讽刺那个压制自己最狠的人:“还是说因为这丫头是日月仙宗的人,所以她说的都是对的?你们日月仙宗是想当着这么多长老前辈的面,将人界变成你们的一言堂?”

他挑拨离间的意味不要再明显,离他最近的桑封,一面对他隐隐透出的狼狈感到好笑,一面又在自责与悔恨情绪的交织下恨不得当场了结此人为姐报仇,哪怕从此背上弑父的骂名。

可惜他压制桑家主的同时,宋会也分了一丝灵力出来压制欲要动作的他。

桑封和桑家主几乎是同时看向宋会。

宋会早已离开了玄天门门主为他安排的座位,随意依靠在栏杆边,抬眸瞧着水镜里正沉默着不知再想什么的江虞,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桑家主,只笑道:“桑家主这话才是好大一顶帽子,事实究竟如何,不如先让我们将这故事看完?”

倒也是巧,他话音刚落,水镜里那团只在屏障里的黑雾突然冲破了屏障,直奔院子外的一群人而来。

江虞几人首当其冲。

入了秘境,他们都在琴灵的规则之中,谁也不知道这团突然出现的黑雾是什么东西,对他们发动袭击时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考验。

魏叙的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将江虞拉至身后,蒙上她的眼睛,将人护进怀里。

所有人都是眼前一黑,却又都没有感受到实质性的攻击。

江虞惊慌一瞬,再睁眼,从魏叙的指缝之中看出此地仍然是在桑府。

魏叙被她上下浮动的睫毛扫得不自在,又受到对面三人的打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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