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的清晨是忙碌的,商贩摆摊吆喝,匠人开炉打铁,饭馆茶舍也都早早擦亮桌子,没精打采的伙计跑堂肩上搭块白布,看着阳光打呵欠。

又是平凡无奇的一天。

赵水这么想着,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看着天水城东北城门哨卡那冷清的模样,不免有些无聊。

但是想到那五日前,因为看守不力,导致陈家损失而被开除了的两个哨卡守卫,赵水又突然觉得平凡没什么不好的。

顺带一提,他是那时候因为守夜班太困睡过去的哨卡守卫,但奇迹的没有被刁难,反而还被换到了白班这个轻松悠闲的岗位上。

这让他不禁感叹,上班摸鱼竟然还能逃过一劫,看来自己得多多偷懒,继续发扬光大。

不过,今天他可不敢再划水偷懒了。因为听说那个在天水赫赫有名的陈家查出了叛徒,他们将尸体挂在这边的外城墙上以儆效尤呢!

“真是残忍,我都不敢看....”他这么嘀咕着,突然发现往日里冷清的城东北角门突然人有点多了起来。再一看来者大多是老人或者妇女孩子,极少数的懒汉流氓也有,大多是些白日里没有工作可干的。

他略微一想,就知道是来看热闹的。但驱逐闲杂人群又不是他的工作,于是便装作看不见的模样,懒散地站着,对那些专门跑到城墙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新同僚们也不是很想管这种事情,也照常站岗,时不时交头接耳两句。

他正发着呆呢,突然有人喊他:“喂,那个赵水,有人入城登记一下1

赵水连声应哦,慢悠悠地走到负责登记的小桌旁,拿起炭笔抬头看向那要入城的人:“姓名。”

那要入城的是个长相清隽的青年,一副书生打扮,他似乎很熟悉这一套入城流程,一边报上姓名一边将通关文牒递送给赵水:“齐拓。”

赵水哦了一声,用炭笔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名,然后接过那张文牒仔细辨认起那上面朱红的印章来。哟,他眉头一挑,这位还是王都来的。

趁着这点时间,那个叫齐拓的男子有些好奇的问:“这位大哥,城墙外挂着一个人呐,这是犯了什么罪吗?”

赵水左右一瞧,看见同僚们无聊的站着岗,也没有新的人要入城,于是乐得和这个出身王都,看起来像读书人的先生八卦:“哦,是本城的一个小偷。”

“小偷?”齐拓眯眼,“偷了什么贵重物品,被这样挂在城墙上。”

“也没偷什么吧,不过造成了点损失....”赵水摇摇头,“你知道天水陈氏吗?”

齐拓略一蹙眉:“天水陈氏?难道是那个本来逐渐衰弱,近几年又以驯兽产业开始活跃起来的世家吗?”

赵水一愣,他一个平头百姓,顶多知道天水陈氏在本地的影响力多大,那些官员见了陈家的人也会恭敬,那里懂得这家族的兴衰简史,产业什么的。

但他还是把面前这个文化人的话给记下来了,搞不好哪天喝酒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吹牛装一装呢。

不过一个外地人懂得比自己还多,自己这个本地人要是接不上就有点尴尬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略含糊地嗯了两声,假装自己听懂了。

随后他补充道:“对,就是那个什么训兽嘛!这样就说的通了。我有一个在陈府当差的表哥,他的消息保真。我那表哥说,是陈府有一个在训兽场做杂役的仆人,对一个被抓来的货物发了善心,私自把它放走了1

那名叫齐拓的男子略微皱起了眉,但还是耐心地听着赵水发表完意见:“你瞧,人家花费大力气大代价才从深山老林里捞出来的货物,正准备调教好了卖给王都的贵人们。结果一个仆人因为可怜就把东西放走了,白花花的银子无缘无故打了水漂,人家可不就恼怒嘛.....虽然,做法确实有点....”

赵水没把‘残忍’两个字说出来,因为对面那个俊朗的男子已经变了脸色,沉默而酝酿着一种风暴来前的危险。

齐拓的愤怒并不针对眼前这个畏缩的关卡守卫,让他真正内心不悦的是,他知道天水陈氏真正的买卖是什么。

买卖人口,劫掠平民,豢养死士。

每一条都触及着王朝法律的底线,现实却又让人感到无可奈何。驯兽产业只不过是他们明面上的包装,其本质还是披着驯兽的‘训人’。既然如此,所谓的货物身份也可一目了然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深山老林里的奇珍异兽’,那恐怕是一个天资极高的,人。

可能是用一袋米面从偏远无知的小山村里换来的,可以是路边捡来的孤儿,又或者是一个生活在幸福家庭,被陈氏爪牙暗中灭掉抓来的。他们的手段肮脏,残忍;他们的改造过程恐怕也不会好到那里去。但时至今日,这个世家依旧没有遭受报复。

而且不光他知道这些龌龊,麟王朝皇室知道的人也不少。而正是因为皇室中人也享受着陈氏每年为他们免费进贡的忠诚死士,每年陈氏贩卖人口后上供的巨大利润,双方各取所需,才让陈氏从衰落走向昌盛。

整个过程,陈氏获得了庇护和重回王都权贵圈子的机会,皇室得到了大笔财富,可谓是双赢的局面。

唯一受难的,是那些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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