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娉娉从上到下打量君以北,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喂,你想不想少奋斗三十年?”

面前的青年冷着脸,他的双手因为洗碗的冷水泛白而发皱,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几乎是瞬间,他就被面前的女人拉进强硬的怀抱中,

餐馆的老板赶了过来,认出了她的身份,踌躇站在旁边。

她炫耀般与他合影,发在朋友圈。

——君以北,他是我的金丝雀了。

她从床上醒来,准确的六点三十。

洗漱,刷牙,精选一款味道甜美的女士香水。

她甜美、瑰丽,一头打卷儿的纯黑色长发慵懒披在身后,穿一席夺目红色长裙,明明未施粉黛,嘴唇却艳丽得如同烈火。

叶娉娉从来不屑于遮掩自己的美貌和女性特征。

然而,任何一个胆敢因为她的外貌而轻视于她的,都会被她鬣狗般吞吃殆荆

现在,她正自上而下望着君以北。

他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很不安稳,眼下一片青黑。

这让她想起了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君以北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的他那娇惯慵懒的模样。

像高高在上的猫咪,她愈加回想这样的眼神,就愈加沉溺在其中。

她走过去,俯下身来,握住君以北的手。

看着他纤长的睫毛颤动,而后猛然睁开。

他在清醒的那一瞬间,就弹簧一样向后逃去,几乎要从她的那张宽大的沙发上摔下去,却被她一把捉住了脚踝。

她明明那么娇小,却好似有无穷的力量。

“小少爷,”她说,“希望你做了好梦。

她曾经向君以北求婚过。

彼时,君以北还是高不可攀的小少爷。

君家虽岌岌可危,但暂时也不是她一个所谓的商界新贵能够嚣想的。

更何况,她还比他大六岁。

好吧,这件事其实是她做得不对。

但是,当时才刚刚成年的小少爷的确是被吓到了,躲在母亲的后面,悄悄探出头来打量她。

叶娉娉仍旧记得,那日风清气朗,是个桃花盛开的春季,而他的眼睛是一种如同琥珀一般的浅棕色。

接着,君家就飞快倾塌。

等到她再一次听说君家的事情,竟然已经是君家彻底破产之后。

君以北的父亲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几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姐姐坐牢的坐牢,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

私生子为了争夺那可笑的一丁点儿财产,闹得一地鸡毛。

而最宠爱君以北的母亲却查出了肾衰竭。

他把自己得到的财产全部变卖了,只为了留住母亲的命。

没日没夜的打工,他站在镜子前,看着仍旧站得笔直的自己,却颓唐万分。

医院的催款单雪花一样纷至沓来,母亲的病是无底洞,可是他不想放弃。

所以,当叶娉娉问他“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已经不是她喜欢的那个君家的小少爷了。

只不过是她花钱养下的金丝雀而已。

“小少爷,”他听见她的声音,“虽然现在有点强人所难。”

“但,我们可不可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呢?”

母亲立刻被转入最好的医院。

他拎着果篮去看望母亲,在她苍白的笑容中撒谎:“妈妈,我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工作,你安心治疗就好。”

出了门,看见叶娉娉站在一辆纯黑色的宝马7系前,把墨镜抬起来,笑容危险。

他的脚步顿了顿,直到她朝着他伸出手来,才坐进副驾驶。

他可能永远都无法习惯这个。

“小少爷,”她柔软的声音魅惑响起,君以北扭过头去看,却只能看见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认真看着前方,“你会开车吗?”

看见他窘迫摇摇头,叶娉娉才想起来,君以北以前就是个小少爷,出门都有车接车送,根本就不需要会开车。

“那,给你配个司机怎么样?”她说,“或者我送你去学驾照?”

君以北淡淡道:“就不害怕我跑了吗?”

急刹车,要不是安全带,君以北以为自己会撞破头。

他扭过头去,她明明含着笑,眼神却森冷到不寒而栗。

她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低下头注视叶娉娉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你要是敢跑,我就剪掉你的翅膀,将你锁在高楼上,当我的金丝雀。”

君以北神色一动:“我现在不是你的金丝雀吗?”

她松开手,脸上竟然飞起红霞来:“你是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男朋友。”

车后不耐烦的喇叭声一片。

虽然君以北不觉得自己应该用他的垃圾来麻烦叶娉娉,叶娉娉还是坚持要他把自己所有的行李都搬到他们住的地方来。

君以北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搬到叶娉娉家也方便。

她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两个沉甸甸的箱子,竟然是打算亲力亲为。

走了几步,叶娉娉停下:“小少爷,你的竖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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