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夏末午后的阳光仍然晃得刺眼,林书俏还是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窗帘。

刹那间,披裹住她的除了金色琉璃般澄亮的光线,还有玻璃也无法彻底阻隔的微热温度。

她微微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

这样空闲的午后于她也并不多见。虽说这家康复医院是她和另两位投资者合伙创办,但她一直坚持每天抽出上午的时间和普通的康复师一起,在理疗室参与患者的复健工作。比起处理医院行政上的琐事,她其实更喜欢把自己的时间分派在帮助病患上。对她来说,选择与人合伙经营一家康复病院,比起受雇于公立医院的康复科来说,最看中的好处不过是能享受到相对自由的时间和相对宽松的环境。

比如,她可以像现在这样在自己独属的单人办公室里,点上熏香,换上瑜伽服做做瑜伽。

林书俏仰卧在瑜伽垫上,正准备做下一个“肩倒立“动作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得!毕竟是上班时间,自由总是有限的。

她撇嘴笑了笑,心里并不十分恼火。从垫子上一骨碌爬起来,抓起电话听筒。

电话是助理小魏打来的:“林院长,有个自称是江先生派来的人想见您。他现在人就在外间坐着。”

“江先生?”书俏的脑子一时短路,想不起来小魏指的到底是哪一个。

“就是陶意然去的那个江家……那个江老太太……”

书俏恍然,闷哼了一声:“原来是他们家的人。我正想着这两天抽空去找他们呢!来的人是她儿子?”

“好像不是。貌似也是他家的什么雇员。”

书俏忍住一口气,对小魏道:“不管是什么人,五分钟后让他进来吧。”

“笃笃”两下叩门后,小魏领着一个三十来岁,穿着西装、面目干净的男人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林院长,你好!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对方的神情恭敬,语气有些尴尬紧张。

“哦,是的,”书俏淡笑道,“上一回替你家老太太来请语言康复师的也是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姓‘王’?”

“对对,林院长真是好记性。我叫王培安。”对方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汗。

书俏道:“这么热天,王先生不如先把西装外套脱掉吧。”说着,拿起空调的遥控器,把室温调低了两度。

王培安刚想解开西装扣,手下却又停住了,憨厚地笑道:“我们家先生说了,让我穿着正装来道歉,显得礼貌周到些……”

书俏的笑带着明显的冷淡:“呵呵,你家先生可真懂礼节。自己的母亲把人用热水壶砸破了头,倒差遣别人来致歉,这是哪门子的礼貌周到?”

王培安涨红了脸似乎急于辩解:“我们先生,那是没办法……”

话没说整句,便被书俏气咻咻抢了白:“幸亏那壶里的水是半温的,若是滚烫的,还不毁了人家女孩一辈子?江家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是病人,也算情有可原,可他作为儿子,出事这两天了,也不知道来亲自/慰问一下,了解一下被他母亲伤到的人的情况,排场倒挺大,还派个不相干的人来做出一副登门道歉的姿态,这像话吗?”

王培安被她的气势压倒,脸涨得更红了,支支吾吾道:“我这次来,一来是想跟您打听下陶小姐的伤势,二来也是……也是想问您要个陶小姐的地址,好登门探望的。”

书俏想了想,眼前这个人也是受雇与人,江老太太耍脾气砸伤她手下的复健师的事原与他无干,见他一脸老实本分的模样,倒也不忍再多言语刻薄,口气便放软了些:“陶小姐在医院住了两天,今天回家休养了。没有脑震荡,没有毁容,只是额角上缝了三针。”

王培安肩膀耸了耸,又慢慢垮下来,似乎大松了口气。

书俏从桌上撕了张便签纸,写下陶家的地址,递给王培安:“这是她家地址,如果江家的人真有诚意道歉,我希望到时候不要再派王先生做代表了。”

王培安诺诺而退。

“她说的其实是对的。”

在听了王培安转述他与林书俏的对话后,车厢后排座上的男人说道。

“可是,江先生,你自己刚出院……”

“小王,让我想一想……”

他阖上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瞳仁,同样乌黑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衬着他白皙的脸庞,透着股让人心疼的忧郁和脆弱。他的脸孔看上去很年轻,神情中却带着一丝历经沧海的憔悴感。他的背脊紧紧靠在真皮的车座上,除了安全带,腰际还绑着一根粗粗的束缚带,让他整个上身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笔挺状态。而他的双腿却是摆得歪歪斜斜的,一双苍白纤弱的手,虚弱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培安,先送我回去把自己整理一下,一会儿你去买些东西,再来家里接我,我和你一道去看望陶小姐。”他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带着些中气不足的虚弱,却透着不可违逆的决心。

王培安叹了口气,只得应了。

也难怪林书俏对王培安这样不客气。陶意然虽然年纪不大,却已是她院里工作了五年的老员工,当初江家到医院为脑卒中的江老太太聘请st师(语言治疗师),林书俏推荐了陶意然也是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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