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问题很快得以解决。

扎营后的第二天清晨,一队身着汉人服饰的胡人摇着驼铃送来了一批粮食。

“渤海国特使,呵呵,上次我出征时,他们也来送过粮食。”岳纯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了来人来历。

李霆好奇地看着来人,校尉不允许他们进入营地,他们也不介意,陪着笑脸将物资卸下,然后一溜烟走了。

“岳大哥,渤海国是什么国?”见该国特使一点脾气都没有,威严甚至不如涿县县令,李霆大感奇怪。

岳纯指了指辽水,“河对岸就是渤海国,听说疆域也就比河北道二十五州大一点,渤海人一向视我大周为父兄,有他们供给,也难怪都尉只让带十日口粮。”

一袋袋粮食被搬进营内,李蒴的脸色越来越差。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已是待得够了,现在无比想回家,可每一袋搬入营里的粮食都似是将回家的时间往后推迟半个时辰,上千袋粮食入营,回家的时间又被推迟了两三个月,这谁遭的住啊。

看着粮食入营,齐威的眼睛越来越亮,回头对着什的人道:“立功请赏的机会就要到了,你们要是谁挡了老子的路,休怪我不客气。”

周羚闻言,又开始酸言酸语,依然是“卢龙军天下无敌,哪有你的机会”这一套词,齐威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显是不屑于答他的话。

李蒴见指望齐威解释不现实,将目光移向了岳纯,岳纯也没有故作深沉迈关子,略略思忖后,顺着周羚的话说道:“什长说的是,卢龙军的确天下无敌,可既然天下无敌,咱们还过来做什么呢。”

李霆弱弱地应声,“不是运粮食么……”

岳纯笑笑,“李四弟,你说过,此番出征是因为契丹的一部分人作乱,凭借卢龙军的强大和遥辇汗帐的支持,打赢不是问题,问题是卢龙军来多少人打这个仗合适。”

岳纯顿了顿,“若是来的人多了,那么整个契丹族都会不安,而若是来的少了,又不一定保证能歼敌人,所以李四弟,你现在再说,咱们是来做什么的……”

“堵人!!”李霆恍然大悟,“咱们来到这,是为了堵着契丹人的败兵。”

“没错。”岳纯点头笑道,“平日练习结的圆阵,此时便派上用场了,呵呵,那圆阵毫无进攻能力,但是阻敌,却绰绰有余了。”

李霆自嘲笑笑,“咱们虽是征召营,没什么战斗力,可敌人也是败兵,大家半斤八两,正好般配。”

见人家都猜到了,齐威也不在傲娇,说道:“一定是,沿着黄水一路过来,我至少见到了三个征召的都尉营,两三万人都在这一带,就是要让将契丹人堵死的。”

李霆连连点头,寻思片刻突然道:“契丹人一定会往咱们这边跑么,若是他们逃到了别的地方去,那咱们岂不是枯等。”

“闭上你的乌鸦嘴。”杨浦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几人身边,闻言恶狠狠地说道:“契丹狗一定会走东边,最后落到老子手里。”

言罢负手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警告:“自己有数就行,把嘴给老子封的严实些。”

事情明朗,接下来就是等待。

五百卢龙军化整为零,以火伍为单位,不断往来探查,传递消息,收取情报,征召营没有巡逻出岗任务,只是结阵训练,相对能轻松一些。

这般又等了几日,十月下旬的某天半夜,李霆被一阵急促锣响唤醒,杨浦的大嗓门从帐外传来,“三百个数之内,穿好衣甲带上兵刃,其余什么东西都不要了,跟我走。”

齐威反应最快,一跃而起,动作过大撞在了帐顶上,脆弱的帐篷一击之下登时倒塌,一火十个人被盖在了下面。

在喝骂与抱怨声中,众人好不容易才从帐篷里爬出来,时间早已过了三百之数,好在其他人也很磨蹭,营地里依旧乱糟糟的。

折腾了足足两刻,征召营才按照平时的队列站好,都尉宋质的脸色已沉的要滴出水来,这要是正军,他早就喊打喊杀了,可面对的是些农夫,他只得把火气压下,从牙缝里蹦出“出发”二字,上马当先而行。

各校尉旅帅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带队跟着,夜晚行进极为麻烦,征召营里的人九成以上都夜不能视,走起来磕磕绊绊,大半夜竟只走了不到十里。

天光大亮,照亮了前进的路,也照亮的宋质的脸。

宋质的神态已经逐渐佛系,表情越发平和,转头问参军,“还有多远的路。”

“约莫四十里,距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到是肯定到不了……”

都尉抬头看天,略略沉吟,“陈校尉,你们马快,且先行一步吧,我带征召营尽快前往,若误了时辰,罪责都由我一人承担。”

陈校尉早就不耐烦了,闻言连句客气的话都没说,干巴巴道了一声“告辞”便打马而出,带着五百正军呼啸而去。

送走陈校尉,都尉更加督促行军,既已天明,征召军没有理由继续拖拉,一旦真的因为自己没有落位而使敌人逃脱,所有将官尽皆逃不掉干系。

征召营沉闷赶路,除了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没有一人说话,睡眠不足、赶路的疲累加上将官们阴沉的脸色,再心宽的人也没有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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