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天地苍苍,三途河水势滂滂;奈何桥情伤悲切,望乡台回首东方;恶犬岭狗嘶声狺,金鸡山鸡鸣月当;野鬼村旗罗意靡,阎罗殿鬼来灵往……”

身后破锣般的嗓音咿呀的唱着,竹仁功颇感无奈,想不到人死后是这般光景。

半小时前,竹仁功死了,对于死亡,他并不畏惧,只有衣食优渥快乐幸福的人才会怕死,颠沛流离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一般都巴不得出点什么意外,被动的解脱自己。

况且又不是死在白刃横祸之下,七十八岁病逝算的上寿终正寝,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已是十分拖累儿女,不如赶紧死了让大家都轻松。

想起儿女,竹仁功有些不舍,不怕死归不怕死,可一下放弃部的亲人温情总是让人难受。

“这位朋友,公共场合,注意一点,这里面很多人……鬼还在回忆一生呢,你唱的这么难听,打扰到人家了。”

竹仁功对着后面那一直唱歌的道士打扮的中年鬼说道,若是活着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想着开腔,只会在心里骂几句没素质,可都死了还有什么顾忌,大家的身上都被铁链穿着,我会怕你么?

道士本就在那刷存在感,见终于有人理他了,忙不迭地靠了上来,“这位大哥,好啊。”

竹仁功表情古怪,“我的年纪差不多是你的一倍了,若是觉得叫大爷吃亏,叫声叔叔也好啊。”

“哈哈,大家现在同命相连,是真正意义黄泉路上作伴的,再分个长辈晚辈出来多没意思,我看你年龄最大,就当我们所有人的大哥吧,那边那个娃娃就是小老弟。”

竹仁功也早就注意到那个婴儿了,闻言再看心生怜悯,“唉,这么小的孩子,怕是还没出娘胎就死了,现在也被锁链穿了身子,这可真是……”

道士连连摇头:“一定是出了娘胎了的,老大哥,人出生那一哭,魂魄才能归位,没那一声,也就没这孩子。”

竹仁功狐疑看向道士:“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道士嘿嘿笑道:“工作,工作有用到,当然清楚~”

“看你的衣着是个道士,莫非工作就是替人看风水做法事?”

“不是。”道士收起了嬉皮笑脸,满面正色,“我乃修道之人,正因为往日泄露了太多天机,所以这么年轻就被拘魂使锁了。”

“哦。”竹仁功撇了撇嘴,并不相信多少,随口敷衍,“那你刚才所唱的也都是真的了?”

“真不真,一会不久知道了。”道士捏了捏胡须,“老大哥,你虽然年长,可多出的那些人生经验在这里却毫无用处,想想看,从被拘魂使的锁链穿身到现在,已经发生多少颠覆过往认知的事情了,嘿,我便再与你说说世界……”

竹仁功默不作声,自己原本在医院里昏迷得好好的,突然间就醒了,清醒时发现自己立在半空,一条锁链从前胸穿到后背又穿回了前胸,看位置正是琵琶骨,锁链的另一端被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兜帽的家伙握在手里。

说起来挺羞耻的,竹仁功第一眼见到拘魂使喊得是“鬼啊~”,现在想想虽然喊得没错,但真的好难堪啊。

生命监测机器上的尖鸣让小孙子连滚带爬的出去找护士医生,竹仁功甚至没能再看儿女亲人一面,就被拉扯着穿墙而出,离开了病房。

其实也并不是都没见到,穿墙前最后的一瞥,竹仁功看到了最先冲进病房的女婿。

真的晦气,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就先看到你了,竹仁功撇了撇嘴,女婿其实人挺好的,比儿子都要孝顺,但他就是看不顺眼。

接着便是梦幻般的仙游之旅,一瞬间便能飞过千山万水,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这个地方,再然后就是等着了。

从病房到这,拘魂使没出过一丝声音,大佬不出声,竹仁功也不敢胡乱搭讪,便自顾自的想着心事,看着来人。

不断有人加入,每一次新人来,竹仁功都会陪着叹息一声,不远处那一对水鬼模样的小青年该是殉情的吧,到现在手还拉在一起,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呢~再者说殉情为什么要选择跳水,呛着多难受啊……

竹仁功对每个人都很同情,很宽容,除了这个道士……他一来就嘻嘻哈哈的,与悲戚的气氛格格不入,大家都伤心的时候出来一个这么乐观的人,很讨厌。

“老大哥,阴阳交错之时将至,鬼门关马上就开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真不真了……嘿嘿,小鬼无礼推推搡搡,判官铁面朱笔红章;孟婆端碗笑面……”

道士又接着向下唱,没两句后,竹仁功便感觉到一丝诡异阴风,没容得他多做感觉,铁链一抖,身子一轻,画面一转,一阵眩晕过后,他便置身于一片灰色的空间之中。

上不见日月星辰,下不见土地尘埃,前不见阳关大道,后不见亲人四邻……这就是黄泉路么,竹仁功想着道士刚刚所说,四下张望,天地一片灰雾,在庞大的空间里,自己如砂砾尘埃,不值一提。

“……轮回醉人溢彩流光……老大哥,诸位兄弟姐妹,黄泉路只能自己走,贫道在河边等你们……”

道士声音缥缈,渐言渐远,竹仁功四下看看,不见鬼影,呼唤两声没有回应,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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