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这是在想什么呢，都好半天没挪姿势了？”
李桐被眼前人的低语惊醒，瞅了他一眼，继续托着腮发怔，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主子？”
李桐有点不耐烦了，微微蹙眉说，“别闹我，去院儿里和丫头们玩儿去吧。”
“主子您这是什么话，我几时和丫头们玩儿在一处了。”
李桐又道，“那也别在我跟前晃悠，烦得很。前几日不是说要给我缝一对护膝么，快回你屋里去忙，没事儿总来瞧我作什么。”
小椿儿急了，争辩道，“什么什么呀，我是主子的使唤仆人，我不跟着您，去谁那儿呀。”
“总之去谁那儿也别来我这儿。母亲房里的云喜不是病了，你去替他去。”
小椿儿白润的鼻尖儿一抽，细瘦的脸蛋儿也鼓了一鼓，离着人远了点儿，嘴里嘟囔着，“得得得，闪着您就成了，都知道夫人不喜欢我，还叫我往人跟前凑。”
李桐斜睨了他一眼，故意大声地叹了一口长气，说，“成成成，在这儿待着吧。”
小椿儿嘿嘿一笑，在李桐的脚边盘腿坐下了。
“不嫌凉么也？”
“不凉不凉，天儿都暖和了。”
小椿儿仔细瞅瞅李桐的侧脸，视线从人的下颌沿着左耳上去，又移到凹陷的眼睫处，看着人眼珠子里的光影不动了。
“主子，您在想什么呢？”
小仆不辞辛苦地发问。
“你觉得呢，椿儿，你猜猜你主子现在心里想的是谁？”
小椿儿从石桌上够下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糕饼，咬了一口细细嚼着，果真做出一副费心思考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左右来了几下，说，“嗯，莫非是天香阁的十三姑娘。”
言罢就在脑袋上吃了一记，不重不轻的。
“我几时认识什么天香阁的姑娘。”李桐分辨。
“认识倒的确是不认识，只是昨儿个贺小王爷不是同您说来着嘛，说那位十三姑娘不过才接客了半月，便名满京城，说您一定得随他去看呢。”
“别提那贺小王爷，叫母亲听见了又要罚我。还有你，母亲一向厌恶贺王爷的小儿子流连勾栏之处，不许我同他来往，若不是昨日出去吃酒恰巧撞见了又躲不过，平日里都是要绕道走的，你也不许提他，还有，他说的那些下流轻浮的话你也不许往心里记，听着没？”
小椿儿挑眉道，“他说什么了，怎么就记不得。”
李桐又给人脑袋上轻轻来了一下，“你知道我指什么，你才多大，那些话听了心就不干净了，知道了？”
椿儿笑了一声，争辩道，“主子，椿儿不小了，三个月前刚过了十六的生辰呢，您忘啦。”
“十六还不小么，只要未及冠，那便是小孩子。是小孩子，就听不得那些话，懂了么。”
椿儿撇了撇嘴角，“好吧好吧，我忘干净就是了。不过，主子您总是要娶妻生子的，有了少夫人之后，还不是我在跟前伺候，多懂一些闺房之事也没什么错处啊。”
李桐闻言一怔，望着小仆，忽地欲言又止起来，又把脑袋转到一边，呆呆地望着池水。
小椿儿歪着头看了人一眼，不见人答话，就一改坐着的姿势，跪在了人跟前，抬起身子凑到人眼前，问，“主子，主子？”
李桐转过头，看了眼小椿儿稍带急色，心下暗叹，说，“没准儿过不了多久，真的要给你找个女主子了。”
小椿儿一愣，“啊？”
“方才去同父亲母亲请安，母亲拉着我说让我陪她去郊外爬山散心，我问她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母亲说嘉平侯府的夫人也去，还有她那二女儿。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和那女子提前相看一番，她说那女子容貌生得清俗雅致，又知书达理，性格也温顺，比京城里其他家的女子都好上三分，话里听着像是早就有这个意思，虽说是来问我，实则不过是交代，只怕心中已经定下了。”
小椿儿垂下脑袋，自言自语般说，“这么急啊，主子您不是才及冠没多久么。”
“父亲倒是不急，母亲却是很急的，兄长体弱，嫂嫂只怕是再不会生了，只有馨儿陪着二老，他们心中难免有些不踏实，想要府上添个男娃娃。这样想着，母亲不知道多盼着我成家呢，怕是背着我和父亲讨论过许多次了。”
“那，那主子您要去么？”
“自然是要去的，母亲一脸高兴的样子，我如何说出拒绝的话。”
“那，那是真的要娶那侯府二千金了！”
“那倒未必，若我不喜欢，母亲想来不会逼我的。”
“那若是喜欢呢？主子您脾性好，待人和善，及好相处，我跟您这么多年，可没见过您不喜欢什么人！”
李桐笑起来，一双眼睛里微光跃动，左脸上凹出一个浅浅的笑窝。
“椿儿啊，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只是我哪里没有不喜欢的人，这世上多的是我不喜的人和事，就比如东街那家卖糖炒栗子的老板，西街那纺青轩的裁缝，还有城外那寺庙附近的野猫，虽说称不上厌恶，但总是把我的衣裳扯破，叫人心烦，还有……”
“主子！！！”
“哈哈，我知道你怕我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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