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东部山区停留太久了,是时候收复失地了。

算算行程,攻下这片山区,还有一座城池,就能彻底夺回吹鸢东部,彼时凯旋,鲜花掌声敬英雄。

便又能过上安逸的日子了。

进攻前夕,聂杨给了纪清一块糖,纪清看了那块糖许久,向聂杨道:“我很久不吃糖了。”

聂杨捧着那糖:“大人,进攻山区需万无一失,您向来都是吃着糖才能集中部的注意力。”

纪清捏起糖来,又放下,淡淡道:“不必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顿了顿,说:“通知君誉,马上出发。”

……

一场鏖战,从东方渐白攻到夜半三更,吹鸢兽军大振雄风一鼓作气,霸了三分之二的山区。

摇筝军队胜在地理优势,却输在粮草告急,而反观吹鸢,吃饱喝足的兽军以一当十,不紧不慢地在纪清和聂杨君誉的指挥下反复进攻,耗磨摇筝军队的精力。

照这架势,明天天亮后再来一轮强攻,这片山区就易主了。

就在兽军停驻调休时,梵洛发觉绑在自己尾巴上的旗越不太对劲,它朝纪清叫了一声,甩起毛茸茸的大尾巴。

纪清过去查看,旗越这几天虽被他折磨得厉害,但精神状况一直不错,现在却倒在树下歪着脑袋,一只手似有似无地握着狗绳,意识低迷。

“你们先去布置。”纪清吩咐了聂杨和君誉一声,蹲下身来捏起旗越的下巴,人已经陷入昏迷,呼出来的气都烫手。

摸摸额头,烧得厉害。

“喂。”纪清拍拍他的脸,旗越低哼一声,像是感觉到那只手冰凉的温度似的,本能地想去贴近。

纪清皱起眉,把自己的手重新敷在他脸上,旗越马上像小狗一样蹭蹭,让那抹冰凉在自己脸上晕开。

“羽蛇呢?”纪清扭头叫了一声,几条黑色的工蛇迅速游走过来,他托起蛇身塞给旗越,想让他用冰凉的蛇身降温,谁知道刚站起来要走,手就被抓住了。

旗越抱住纪清的手,整张脸都蹭上去,迷迷糊糊地不愿放开,纪清冷着脸踹了他一脚:“别不要脸。”

事实证明,踹他也没用,戎征亲王依旧黏黏糊糊地抱着纪清冰凉的手,蹭自己的脸,蹭自己的额头,蹭自己的脖子,甚至还想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当冰袋用。

纪清一把掐住他脖子:“别不识好歹。”

突然的窒息感让旗越撒娇似地哼哼起来,他下意识地踢蹬着,张开嘴大口地喘息,却依旧死死抱着纪清的手不动弹。

我抱我的,你气你的,毫不相干。

纪清没办法,挥手散开羽蛇,又扭头询问不远处的聂杨有没有退烧药,可兽军队伍里不仅没有退烧药,连感冒药都没有。

“大人,我们该继续前进了。”聂杨小心道。

纪清目光沉沉地盯着死不松手的旗越,在打仗和人命之间来回徘徊着,选择了打仗。

“进攻。”

纪清狠狠甩开旗越,翻身骑上梵洛后背,准备行军前,朝君誉吩咐道:“把戎征解开,安顿在兽军后方……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及时汇报。”

天光大亮,吹鸢兽军朝摇筝人军发起猛攻,獠兽打头阵,雾兽辅佐,羽蛇与殖藤偷袭,人军在山区被冲得七零八落,偌大山体血流成河。

再两日,兽军攻下山区,在最后一城的郊外驻扎,疲惫的兽类不易恢复到盛期,纪清便给足它们时间休整。

此时,君誉终于有空挤到纪清面前:“戎征亲王好像快不行了。”

纪清恍然,才忆起军中还有这样一位生了病发了烧的好色俘虏。

……

草垛做成的床上,躺着脸色红润的旗越,摇他一下,踹他一脚,均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的君誉开口了:“大人,他从昨天起就是这样了。”

纪清:“降温也不管用?”

“是的,烧一直退不下来。”君誉斟酌着,又说,“戎征仗着身体素质好,这才撑过了这几天,但从今天早晨开始,他的状况迅速恶化,已经有了休克的迹象。”

纪清微微蹙眉,略有些烦躁道:“他不是Alpha?一个Alpha这么矫情。”

“大人,戎征的体质有些特殊,他虽然作战骁勇,但免疫力似乎奇低……”君誉也跟着皱起眉来,指指一旁沾血的纸团,“那些都是他咳出来的。”

“麻烦死了。”纪清低低喃喃着,想说一句让旗越自生自灭,却又想起不久前后者在黑夜里害怕发抖的事情。那天晚上旗越虽把他标记得身酥软,却毫无侵犯之意地窝进纪清怀里寻求安感,跟个孩子似的。

自生自灭的话到了嘴边,打个转又咽了回去,纪清重重出了口气,淡淡道:“时生不是想跟我谈判?给他个机会,就现在,告诉他,一个小时见不到他的人,我就把戎征喂蛇。”

36、偷袭

据说,这场谈判被誉为摇筝与吹鸢两国之间时间最短的谈判。彼时纪清与傅归落座在长桌两侧,一人说,退出吹鸢,我让戎征活着回去,另一人说,好。

谈判结束,傅归才知道旗越的情况,当摇筝军医匆匆赶到旗越床前,人已经休克不知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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