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目送着刘邦离去,眼中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但他的心此时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今天让他震惊的事太多了。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充当吉祥物的皇帝陛下,突然搞出这么一幕。

林嫣行凶,他是亲眼所见的,而今皇帝却亲口否认,放过了林嫣,还有千衣使突然来刑场。

一件件,一桩桩,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所做的决定。

皇帝降临刑场,太后事先竟然都不知道分毫,这般思虑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皇帝能有的吗?

这些也就罢了,皇帝在邢台上说的那番话才是让他最为震惊的,永不加赋,就连雄才大略的始皇帝陛下都未敢说出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皇帝之口。

恐怕...今后这大渝宫廷就要变了。

卫青看着禁军士卒那一张张潮红激动的脸,心中不由叹了口气,这些士卒都是他从民间选来的寒门子弟。

他们无一不是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

平时,自己让他们向前一步,绝没有人走两步,但今天,皇帝一现身,所有人瞬间都停下了。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可没有下达停步的指令啊。

不过,卫青并不打算责罚他们,就连自己,也不是跪在皇帝脚下了吗?他,可是奉太后的旨意来维持刑场继续的啊。

“师傅曾言,宫苑深深,要想在暗流汹涌的宫廷立足,识大势才是最重要的,陛下今日虽为责备禁军半句,但心中必然不悦。

只看,皇帝来视禁军为空气,没有看他一眼就知道了,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虽不能说尽得人心,但民间对于皇帝肯定不会是以前那般看法,何去何从,需得重新考虑啊。”

卫青抛去脑中杂念,挥手下令:列阵,返营。

...

皇帝终于走了。

蔡顾二人脸色难看,匆匆离去。

人群纷纷离开,今日之事,正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为林才女而来,但如今...谁还记得她?

左邻右舍,无一不是在议论皇帝陛下。

永不加赋啊。

大渝赋税苛刻,世人深为其所困。

交粮交税倒也罢了,皇宫为了修建宫室,陵寝,每年加大收赋的力度,一年四次。

本就拮据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许诺永不加赋,虽说心里还是有些打小鼓,但至少...也有点希望了不是。

“又是一场春雨哟...”

无涯一手提着刚打的杏花酿,一边悠哉悠哉地缓步前行,口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魏灵韫有些不满地发牢骚“下完雨,满地泥泞,还是西陇比较好...”

“金陵气候湿润,山清水秀,天下人人向往,你倒好...竟怀念起那凛冬之地了。”

“凛冬之地有何不好?您不也常说人才出自苦寒之地吗?”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无涯抿一口小酒,微醺道:“鞅,良好的心性只有在苦难中才能磨炼出,说的是治学做人之道,至于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影响呢?

处江湖之远,仍不忘志向,居庙堂之高,需尝甜思苦,你以后就要在这花花京城,实现今生之志了,这句话可不能忘啊。”

魏灵韫不屑道:“谁说我要留下了?”

“嗯?在刑场时,我看你不也高呼陛下万岁吗?”

无涯双腮粉红,一双眼睛都快眯成线了。

那模样...倒不像五十多岁的老者,而像一个怀春的少年。

魏灵韫脸色一红,急道:“我那是...我那是...”

在无涯似笑非笑,至贱无比的注视下,吞吞吐吐许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无涯哈哈一笑,又饮一口。

“大梦几时醒?平生谁又知?昨日非昨日,故人非故人...年轻人啊,可不能心口不一哦...”

无涯踉踉跄跄,朝魏灵韫挤了个媚眼。

“老不正经的,糊涂鬼...”

魏灵韫咬牙切齿,恨不得抽出怀中宝剑教训他一番,他的手在剑上握了许久,却没有拔出。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自己这身功夫还是老东西教的,和他动手,他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每次都是以自己惨败告终。

“还是等自己再长大一点,多学几招...老东西再老一些,我就能打败他了。”怀着这样的想法,魏灵韫极不情愿地扶着他进了尚书府。

...

回去怎么和太后解释呢?

照实说?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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