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影七睡得颇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无孔不入地将他身周的所有空间都占据,肌肤如被炙热的火舌寸寸吻遍,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

梦里则是一片清冷阴沉。

巍峨宫墙框出的四角天空中,黑云密布,闷雷滚滚,淅淅沥沥的雨从天而落,下得淋漓痛快。陌生而又熟悉的宫殿外,清瘦的身影挺直地跪在殿外石台上,被雨色模糊成一条灰暗的直线,像一把未出鞘的剑。

风声和雨声穿来打去,坑坑洼洼的鹅卵石铺就的石台上,顺着纵横沟壑,有赤红腥甜的液体顺着雨水蜿蜒散开,那清冷背影纹丝不动,天地寂寥,没有除他之外的半个人影。

影七的意识像游离在这片天地之外,又像是转瞬变成了跪在那里的人,膝间一片麻木,他抬起头,涣散眼神穿过层层雨幕,看清了宫殿匾额上,写的是“慈晗”二字。

那是太后的寝宫,他为什么会跪在这里?

这个疑问一出来,便有念头冒了出来,因为他犯了错,太后在惩罚他,可他不认错,也不觉得错。

他只是,只是什么?

答案还未来得及从脑海中翻出来,他便听到身后,慈晗宫漆红厚重的宫门外,有声声惊雷响起。

伴随着内侍尖锐而惊慌的声音:“陛下!陛下您不能闯进去,这是后宫,这么晚了,太后娘娘已经就寝,您这是……哎呦!”

一个充满戾气的声音从紧闭的宫门中穿过来:“给朕砸!!”

那声音带着少年人变声时的嘶哑,这般暴虐而慌怒的吼叫,便更加刮耳,影七却克制不住地转过身去,分不清是被声音里的一丝熟悉所引诱,还是被这具身体先一步控制了意识。

他不受控制地起身,在声声砸门声中走向宫门,内殿有人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他拔剑,觉得那剑对他来说有些大了,低头打量,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志学之龄。

“滚开。”他听到自己这般对拦住他的内侍说,脸上的冷然决绝让影七感到困惑。

似梦似幻间,他“看着”自己一路向前,利剑劈开枷锁,“吱呀”一声,沉重的宫门被拉开:“陛下,属下无碍。”

膝间的麻木蔓延至身,开始渐渐让人感知。

“……他若有事,朕叫你们所有人陪葬!”

“住口!陛下难道还想要哀家的命不成?”

“太后错了。”少年帝王眼神狠戾如凶兽,深处隐藏万般苦痛,一字一顿道:“允他来慈晗宫,是朕错算,耗了自己的命。”

最后的意识里,影七看到太后姣美的脸上一片怔然。

而“他”倒在少年离行瑾的怀里,下半身浸在血中,被对方横抱起,一步步走出了慈晗宫。

“阿琦,会没事的。”

影七猛然睁眼!

宋琦少将军?

正伸出手指,打算揉开影七紧锁眉头的离行瑾见影七醒了,指尖一顿,放了下来,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低沉:“做噩梦了?”

似是被他的声音惊扰,影七猛然抬头,怔怔看着离行瑾。

离行瑾漫不经心的表情慢慢变了,眼中有刻意压下去的紧张,他换了个姿势,不再看着影七,好似不经意问道:“梦见了什么?让你这般魂不守舍的。”

影七恍惚摇了摇头。

那样匪夷所思的梦境,当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着当了少将军替身,便虚实分不清,才杜撰出了一个如他的“宋琦”罢。

至于为何会梦到太后做那般棒打鸳鸯的姿态,莫非是他听多了太后对联姻之事的种种反对之举,因而胡思乱梦出的?

影七倒不知道自己竟还有这般想象力,果然失了从前记忆,脑袋一空,就容易瞎想么?

“别瞎想。”离行瑾摸摸他的后脑,贴得近了,能透过对方乌黑的发,感触到右下部一小块异于别处的隆起:“这里是?”

影七微觉异样,下意识动了下头,才赫然发现自己竟与陛下吻颈相依、四肢交缠!

他吓了一跳,这下彻底清醒了,忙手脚并用要爬远,却不料离行瑾双腿把他的左腿夹得紧,他一下没抽出来,脚勾在对方膝窝处,一个踉跄,头就要往床头栽去。

离行瑾也被他吓了一跳,忙双手托着去护他脑袋,索性动作及时,没叫人真磕到沉木上去。

回过神来,离行瑾小出了一身汗,总是似笑非笑勾着嘴角彻底放了下来,沉道:“莫忘了你应了朕的!如今你是朕的人,还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影七浑身一颤,睁着雾气朦胧的黑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离行瑾被他一副委屈不敢言的模样又给逗笑了:“你还不服?”

“那你便去问问,随便谁,准提宫、内廷卫或者李方那死太监,谁见了你宿在朕屋里,还把朕当那民间的柳下惠看?”

他这流氓话叫影七好一阵面红耳赤加瞪眼,几乎怀疑眼前的陛下被人调了包。

然陛下这样坦坦荡荡敞开了说,影七反倒放了心,觉得自己的身子应当是不会在这次替身任务中折出去了。

那,平常亲密些便亲密些吧。

两人这大清早如小孩子拌嘴般闹了一通,嘴笨的说不过嘴上没把门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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