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树林没一会儿,林琴心便见二舅张海平抱着张来弟从黑沉沉的夜色中走了出来。

林琴心被许如芳牵着走在中间,从前前后后的说话声中,得知张来弟是掉进了山谷中的陷阱里。

那大柏树后的山林向来人迹罕至,山谷里的那些陷阱还是好多年前没有禁猎时,村子里的男人们进去放来猎捕野兽的。

自打禁猎起,那山林便很少有人再进去了,去的人少了,时间一久,哪里有捕兽的陷阱便都忘得差不多了,由此更没人再敢进去,只怕无意间落进陷阱里,轻则劳力伤己,重则丢了性命。

所以当许如芳他们听到张来弟是去了大柏树后的林子里时,全都着急不已,许如芳更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好在张来弟运气不算坏,她落的那个陷阱里头没有捕兽夹。

陷阱一人来高,里边都是些腐烂的落叶和泥土,张来弟只是陷在坑里时间长受了惊吓,衣服扯坏了浑身脏兮兮的,看着一副小可怜模样。

林琴心一手拄着拐棍,一手牵着许如芳,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要按村里人的说法,那山谷是绝不会有人去的,那就更不会有人在里边种中药了。

可刚刚她明明看得清楚,林琴心吸了吸小小的鼻子,只想等着下一次再进那山谷里去好好看看……

……

百潭镇大集每逢阴历一和六,往常赶集许如芳都要把家里多余的作物挑到镇上去,趁着人多一次卖完。

可今天,她要带林琴心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看腿去,再顺道儿买两匹布回来给张来弟做衣服,也就不担菜去卖了。

前日晚上,张来弟摔坑里把身上的衣服全给扯破了,等回到家里,让谢艳再给娃找身合适的干净衣服都找不出来。

许如芳实在看不过眼,答应后天赶集的时候买两匹布来,给家里的娃都做身新衣服穿。

六月初六,赶集这天早上,天还没大亮,一向犯懒的谢艳倒先起来了。

她在院子里溜溜达达,一会儿逗逗鸡,一会儿拈拈花,一直等到许如芳带着林琴心从主屋里出来,这才巴巴的跑上去,开口道:“妈,我也跟你们一道儿去吧!”

“你做什么去?”许如芳奇怪的问。

谢艳身上没几个钱,去了也买不了什么东西,可到白潭镇那可是要走路去的,这样大热的天,路途又远,要依谢艳的性子,她该避之不及才是。

“我,我也帮来弟选选布料嘛,自己的女儿,自然最懂她的喜好,”谢艳不要脸的胡诌。

林琴心乖乖的等在一旁,脸上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心里头却对谢艳打的主意一清二楚。

许如芳虽然不清楚谢艳打的什么主意,可一听她说的就知道是满口的鬼话,她什么时候关心过来弟?当下沉了沉脸:“一道儿也行,正愁今天卖不了菜,你就把菜给挑上吧。”

“这……”谢艳脸上的假笑也挂不住了,自从她上次去镇上卖菜假装被人抢了钱后,许如芳就没让她再去过,眼下她竟又自己揽了这个苦差事来。

不过为了再生个儿子出来,谢艳咬咬牙:“行,妈,我这就把菜装上,和你们一起去!”

谢艳这一口应下来,许如芳更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下没说什么,只是等着谢艳把这两天从地里收起来没卖完的菜放在筐子里,用扁担一左一右的挑着。

谢艳扬起脸冲许如芳嘿嘿一乐,然后颤颤巍巍的跟在许如芳和林琴心后边,三个人往白潭镇而去。

从秀吉乡到白潭镇大多都是高低不平的山路,几乎没有小车来往,只是偶尔有几辆驴车拉着货物从土路中间走过。

驴车一过,被太阳晒得发干的灰土便漫天的扬了起来,往人的脸上扑。

按许如芳自己的速度,走到白潭镇需要一个半小时,眼下带着林琴心和走两步就要歇下来喘口气的谢艳,她们三个直到中午过了都还没到镇子上。

许如芳想一直背着林琴心,可林琴心看着许如芳闪着光的银发实在是不忍心,背一阵了便闹着要牵外婆的手走一走。

许如芳知道这是琴心在心疼自己,于是心里边也就更心疼琴心了。

在她们后边,谢艳疼得龇牙咧嘴,她没想到挑菜是这么辛苦的一桩事。

担子硬得把她肩膀上的皮肤全磨破了,太阳又大汗水一个劲的流下来浸在破皮处,像是有无数根针细细密密的扎向她,苦得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

“妈,妈!”谢艳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筐一起摔土里。

“当心我的菜!”许如芳眉一紧,庄稼人最知道耕作的辛苦,每一棵菜都是许如芳用汗水换来的,她生怕这谢艳又跟肖小小当初一样,一个狗吃屎跌下去,白白浪费了一大筐的好菜。

“实在不行了!”谢艳也顾不得了,放下了扁担,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哪晓得经太阳久晒的地面烫得如同烤铁板,谢艳嗷呜一嗓子又蹦了起来,揉着屁股,眼眶都跟着红了。

“妈,妈!”谢艳哀求到,“我们换换吧!我来背琴心,行不行?”

许如芳只是低下头去,问牵着的林琴心:“心心,你想不想让你二舅妈来背?”

林琴心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看向谢艳,只见谢艳满眼的渴求,一心想把自己赶出去的她,从没有过的那么渴望背到自己……

“唔……”林琴心故意歪着脑袋,假装思考。

“乖心心,二舅妈的心肝宝贝疙瘩肉,来二舅妈这里好不好?”谢艳努力的让自己向来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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