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在黎明还未到来之前的漫长黑夜里,她似乎已是进退两难了。

“你不用憎恨我儿子,是我打发他出去的。此时此刻他们爷俩正陪着你的女儿在外面玩了。我为了顾及我儿子的尊严,才不想当着他的面戳穿你的丑陋面目!”一番有意识的沉寂之后,施恩的妈妈止住了她的哭声,继续了话题。在你的女儿的字眼上,她故意拉长扯高了声调。

“……”

薇娅没有出声。这么说来,施恩是有意想避开她的。是的,她曾经利用了他的真诚他的痴情。他是那样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尤其对薇娅这种与都市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女人来说,他的好奇心更甚。他熟悉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包括那些尘埃,他也闻惯了这里的人出自鼻孔里的每一次呼吸,他们说话时的强调,他们所想要表达的感情,他已经了如指掌,见惯不惊了。在距离这个都市遥远的地方,那些还未被现代文明彻底洗礼的地方,他们的一切,他们都是怎样喝水吃饭,怎样工作,怎样谈吐?他一无所知。男孩子天生的好奇心,令他鬼使神差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薇娅。不过,随着彼此越来越熟悉,他当初的那股子激情在逐渐消退。是社会太现实呢?还是世俗太残酷了呢?薇娅在心里揣摩着这个问题,她也已经糊里糊涂,难以找寻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来。

从他对她的女儿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深情,薇娅心里深深地明白他其实非常渴望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他都深切地渴望着。然而依他目前的婚姻状况以及残酷的现实,他的这个愿望此生怕是实现不了的。怎么说呢?大概雄性动物皆是如此,他们天生都具备猎奇心和占有欲,他们以自己的尊严去扞卫自己的领地,而不容他人随意侵占。薇娅的这个女儿恰恰就是一个梗,一个令施恩终生抑郁的梗。尽管表面他从未做出过任何不满的表现,其实薇娅是心知肚明的,就算她强装糊涂,也难以这样和他遮遮掩掩地过一辈子。

“我猜你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吧?其实对于你那样的人,你可能终生也摸不透这座城市里的生活,你会生活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你的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是激情澎湃的,那本属于你家乡特有的。而这座城市,所谓的上流社会生活,表面上看起来繁华高雅,其实骨子里是肮脏而虚伪的。我,施恩,施恩他爸,我们土生土长在这里,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属于这座城市的氧气,我们已经被这座城市所侵染,我们势必要终生为这座城市而献身,直到生命终结。尽管这里虚伪表里不一自以为是傲慢无礼偏见固执,我们依然要维护这里的尊严,它神圣而不可侵犯。”她又继续道。

“……”

薇娅依然是默不作声,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凌乱不堪。

“我劝你不要憎恨我们每一个人,你身不由己,我们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你本应该去寻找属于你的那片天堂,激情澎湃,你为它而献身,无怨无悔。”施恩妈妈看了看黑暗中陷入沉默中的薇娅,鼻腔里嗯哼了两声道。

毫不怀疑,她是理解薇娅,并懂得薇娅的。这个女人,究竟内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呢?她同情薇娅,理解薇娅,懂得薇娅,她却又是那么的不喜欢薇娅,那么的憎恨讨厌着薇娅,她甚至带着嘲蔑的态度看着薇娅。

此时此刻,薇娅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境,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是悲伤?是愤怒?是震惊?还是懊悔?

她茫然而不知所措,“我该何去何从呢?”她本来想和施恩好好谈谈,现在看来,压根就没有这个必要。她的自卑,她的羞愧,其实没有人能够理解,真的没有人能够理解。错了,就是错了,懊悔又有何用呢?她当初本来就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施恩的吗?现在她又怎能够伪装成一个十足的受害者呢?

“看来我真的该走了,我得离开这座令我伤心已久的城市。离婚!”突然,这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了薇娅的脑海里。既然女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她还能够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么?“施恩如同我的亲弟弟一般,他待我们母女恩重如山,我本应该祝福他幸福快乐!”想到这里,薇娅泪如雨下,早已泣不成声了。她想想她这么多年的经历,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她究竟在争什么呢?她究竟在夺什么呢?为了那些莫须有叫不上名的名誉荣誉,她的青春,她的激情都已燃烧殆尽。她太自卑了,她努力拼命地在这个社会里寻找安全感,迫切希望人们认可她尊敬她爱戴她,但是最后事与愿违,她却是满身伤痕累累。

不,她对爱情也已经了无兴趣了。现在,除了女儿是她生命的全部外,她再也不想给任何一个人奉献激情了。

那段浑浑噩噩的的日子,薇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直到后来她躺卧在禹桂飘香的林荫丛下,享受着大自然赐予她的这种美好时光的时候,她才猛然间忆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省城里的施恩。这个时候正值金秋八月的西村,村里村外都是一片祥瑞富饶的田园山郭气息,乡民们安居乐业,日子过得悠哉乐哉。虽然他们不敢和城里人比富饶,但与十年前相比,他们的生活确实发生了太多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光展展的水泥公路遍及每一个村庄,甚至延伸到了庄户人家的院门口,即便是在山野中砍柴的樵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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