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冬天,薇娅进入高中生活的这一年冬天,校园里发生了许多的变化。首先是12月10日的澳门回归,在校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全体师生欢欣雀跃举行文艺晚会以示庆贺这一伟大的日子。比起香港回归,在薇娅的心底,澳门回归,这一日子记忆尤为深刻。香港回归,她是宅在家里,边看电视,边写作业在没有任何表情里度过那个酷夏。唯有澳门回归,她是和梦魇一起度过的,以致于她后来回忆往事的时候,难免会春心荡漾,触景伤情。

薇娅后来回忆往事的时候说:“正是对于爱情的美好憧憬,才让人萌生伟大的爱国情怀。而那个年代的高中女生的爱情是含蓄而忧伤的。”

这个就好比后来梦魇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他的的确确对薇娅产生过某种情愫,那是他有史以来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但是他不敢去面对,也不敢去正视。只不过他更热衷于目光一旦停留在她的脸上,即是心生欢喜。”

在胖女子对梦魇殷切关心,频频示爱之时,薇娅已开始对高中生活产生了浓厚兴趣,随着学习成绩有了一丁点儿的起色,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并非一棵朽木不可雕也。对于薇家家族的期望,她是有所感知的,从生理学角度来观察,女孩子的成熟时间要远远早于男生,尤其是这种出生于穷困家庭的女孩子,她们的成熟年龄更早,甚至对于人情世故,她们更深有体会。薇娅的文科成绩优异于理科,这促使她心理更早趋于成熟敏感。她已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是身负家族使命的,对于光宗耀祖,她必须是义不容辞,视死如归的。当然一个家族破落到要把这种使命交付于一个弱小的女孩时,那么足可以证明这个家族已经败落到何种不堪的地步?男丁又是何种的无能?

当然,薇娅是不会有这么多种想法的。她开始同情起家族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来,包括那年死去的小姨,活着的父亲和母亲,以及祖父祖母,甚至早已故去,她未曾谋面的曾祖母。她也开始同情起社会上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的命运来,包括小雀儿,以及寂寥,以及好朋友金花,以及在金牛古镇上那位因趟河踩水造下月子病英年早逝的婶子等等,她觉得她自己有义务去同情理解每一个人的命运,她甚至很想搞清楚一个人类共同问题——人为什么要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因何而来,为何而去?

正因为如此,闲暇时间,她思考的问题太多,以至于她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没有了鲜活气,倒像是一个呆板的书生模样。但是她的作文却是越写越出色,以至于她的作文就是班上的范文,老师甚至怀疑她是否是剽窃了他人的文学作品。

然而有一次,老师再一次在班上读了薇娅的作文。此篇作文,感情细腻诚挚,人物形象鲜明,是一篇写《母亲》的文章。别人听得怎样如何,未曾可知,倒是梦魇,整个人听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薇娅能够写出这样深刻优秀的作文来。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瘦弱怯懦的女生能够有如此丰富细腻的情感,她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的林妹妹,是泛泛众人中,你一眼识别不出来的林妹妹。

没有人知道梦魇为什么会如此感到,只有他自己内心深处明白:他对于他的母亲是多么的深爱。梦魇出生于县城一个贫寒的家庭,父亲早年多病,他和姐姐全靠勤劳的母亲独自经营一个小买卖养活。母亲因为日子太苦,未老先衰。对于母亲,梦魇是非常崇拜爱戴的,但是他却无法用文字将心底的那份爱真挚地表达出来,这种遗憾深深地刺激着他的心灵,令他羞愧难当,唯有努力勤奋学习,他才觉得那是真正的报答母亲。当今天他听了薇娅的作文时,他的那颗冰冻的心被融化了,他再也无法左右自己的情感,他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是梦魇自落胞胎以来,第一次对异性产生的浓厚兴趣,当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份情感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呢?他是一个不善言辞,性格文静的男生,除了足球,除了学习,他似乎找不出自己的第二种爱好来,足球和学习并列第一为他今生的毕生追求。他可不是为读书而喜好读书的人,他是必要以读书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读书是他实现男儿志在四方的必经途径,可以说是唯一途径。

而薇娅就不同了。除了不善言辞,性格文静,和梦魇相似以外,在为什么要读书这个问题上,她和梦魇的价值观念是格格不入的。薇娅尽管也出生于贫苦之家,那个家庭甚至比梦魇的家庭糟糕一百倍,但是她依然自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她自认为自己生下来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她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她更是为家族而活,她也是为西村的每一个人而活,她自认为自己天生就有了匡扶正义的使命。这种使命迫使她不得不听从父亲和母亲的话,听从老师的话,她一惯认为做天下人的典范就是她今生今世的义务。当然,夜里的时候,她也惊讶于自己的这种狂妄,她只是一个太平凡太平凡的少女,脑子里却满是精神疯子的想法。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坚持自己的立场去做,她已经预言自己将来精神会归向于某种宗教,当然,这只是后话。

对于读书,薇娅是因为读书而爱好读书的。她认为读书不仅仅是为了改变她自己的命运,离开西村的落后与愚昧,还是为了寻找一个精神独立完美的自我。某种时候,她更想做一个纯纯粹粹的书生。而有时候,她又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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