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二月初六说来就来了,说是期待,一切又都在理所当然中;说是惊喜,一切又都在预料之中。当然喜庆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这是一个添丁进口值得庆贺的好日子。

这天大家都起得格外的早。薇娅姊妹们依然是要去学校的,因为这天还是星期六,大家的功课都很繁忙。堂姐和表哥正在读初二,而初二是初中学习时期的转折点,这些学生大多都来自于农村,甚至偏远地区,可能天赋异禀反应慢些,自然大多都跟不上学习的进度。老师在无可奈何之下,常常以补课的形式对学生进行填鸭式的授课方式。这一招倒还蛮有效的,大部分学生在老师辛苦的教导下,学习成绩是有所提升的。当然也有少数者例外,比如薇娅表哥他们那一部分学生,学习成绩非但没有提升,反而有所下降。这使得表哥比以前更自卑郁闷了。但是无论如何,星期天的补课是必不可少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依然是一个星期六天制。)

姑姑和婆婆自然是比往日起来的早些。至于断臂爷爷,每天早起已经是一种功课了。自从七个儿子对于他养老这件事情开始推三阻四后,他就独居了。他经常在冬天里星星还在天上的时候,就早早地起了来,去那火车站煤场上捡被丢弃的不合格的小煤块。那些小煤块儿似乎也特钟情于他。当他每一次去那里捡煤块时,都是满载而归。小煤块儿是欢喜的,因为它们在断臂爷爷这里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价值。而断臂爷爷也是乐呵呵地瞧着它们,看着它们在灶堂里和炉子里烧得红通通的,他就笑得那么开心。而小煤球们也是笑得那么开心,淘气地瞧着爷爷,心满意足地化作了炉渣。

待喜鹊迎着朝阳开始在那样槐树枝头高唱时,厨子也到了,几个帮忙打下手的女人也陆续地到了。姑姑忙着招呼他们喝茶吃烟。他们按习俗谦让了一会后,便各自进厨房忙去了,准备这一天的宴席。

这是姑姑家的第一次宴席,自然稍稍隆重些。姑姑请了各方的亲朋好友,以及村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队里面的左邻右舍。

“今天真是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

婆婆抱着小表弟,望着太阳一步一步地走向中空,啧啧地赞叹着。

“……”

姑姑逗着儿子,笑弯了腰。

薇娅一整天在学校里都是闷闷不乐坐卧不安。她暗自为宴席的事情担心着,“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心里总冒出这个念头来。“不会的,呸呸,我竟是一个乌鸦嘴了。”她又暗暗责备着自己的鲁莽,“我定是杞人忧天了。”

星期六比平常少上两节课,下午学校早早就放了学。例外的是,这一周周末,堂姐表哥他们居然没有补课。薇娅和金蝶儿,银蝶儿,蓉儿,堂姐表哥他们一起放学回家。

“这还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难道老师也知道姑姑家办喜事了么?”薇娅走在最后面暗自纳罕。

这时,欧然从后面跑了过来。

“你长得真美!”欧然抛给薇娅一个极具男生魅力的微笑,从她身旁飞驰而过,加入了堂姐表哥他们的说笑队伍中。

“……”

薇娅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深深震惊了。第一次有一个帅气的男生以崇拜的眼神,爱慕的口气这样来赞美她。

其实薇娅对这个比自己高一届的学长并没有多深的印象。她只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走在她的前面或是后面,习惯了他和堂姐表哥以及金蝶儿他们一起说说笑笑。那时候,她看见他笑得好灿烂,晨阳温柔地倾洒在他的脸上,照射着他那两颗白生生的大板牙。“他真是一个爱笑的男生哩。”薇娅心里暗暗想着,她感觉他倒像亲哥哥一般哩。

“你长得真美!”

这一句话的力量太强大了,把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乡野傻姑娘瞬间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羞涩的多愁善感的少女。她猛然间想起了寂寥。

“寂寥?这个本来很熟悉的名字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陌生呢?”

薇娅不觉怔住了,她呆呆地站在了那里。寂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赞美过她,但他给予她的笑容,始终是阳光般灿烂。提起寂寥,她不觉眼圈儿红了,“亲爱的伙伴哪,你们都在哪里呢?你们可都还好吗?”

“送将欢笑去,收得寂寥回。”

薇娅望着前面愈走愈远的欧然和堂姐表哥他们,满脑子里都是这句惆怅的诗句。

“薇娅,你发什么愣呢?”已经走在前面去的梦馨回转头叫她。刚才欧然的那一番话,幸而梦馨并未将其听进耳内。

“哎,我就来了。”薇娅在后面喊道。

“你这是咋呢?眼睛有点微微发红。”梦馨一看她有点懵懵的伤感,好奇地问着。

“噢,没怎么,只是眼睛里进了一个沙子,我揉了一下。”薇娅对着梦馨哑然一笑。

“……”

梦馨没有说话,她奇怪地忘着薇娅,心里半信半疑,“她今天可是怎么呢?怎么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了呢?昨日她还笑得最甜了。”

欧然是梦馨的一个家族房下的哥哥。只因李家人丁兴旺,家族繁大,支系众多,梦馨对这个哥哥似乎并没有那么感冒,某些时候,反而有些疏远了。李欧然对李梦馨这个妹妹也是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这缘于他们兄妹几个从小儿玩泥巴玩到大,太熟悉太近乎了。然而欧然刚才从薇娅身旁匆匆跑过,那灿烂一笑,梦馨却不经意地看在了眼内。

“欧然哥哥也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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