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沿街两道的姑娘和儿郎们对他指指点点,他也满不在乎。

他只是闷着头,自顾自地来到了城主府。

然后停下,犹如一座没有任何情感的石雕一般,安静地凝固在这里。不声不响。

若不是他还有呼吸起伏……连管家都会恍然生出一种错觉:面前所站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惟妙惟肖的木偶。

直到叶障目走过来,他身上才有属于人的活气渐渐‘苏醒’了起来。

但叶障目问宫九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来了?”

他的眉微微皱起,嘴角也抿起来,那是一种烦恼中带着些许不耐的表情。罗刹剑的言外之意明显到呼之欲出,他近乎就是在指责宫九:你不该来。

宫九哑声道:“无名岛我已经整顿好了。那些剩下的隐形人,我也部收服了。你想要我做的事……我部都做到了。我怎么就不能来见你?”

他那泛着深深青黑色的眼底,像是突兀被微红的胭脂清浅涂抹了一般,冒出了红晕。这人的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泣声:“宫主做下的那些混账事,我都查清楚了。她现在被我塞进了佛像里,只等着你一声令下,我就会押着她向你赔罪。……那个老头房间里的衣服,被我撕得干干净净,又用一把火烧了。现在连灰都不剩!有动过伤害你意图的人,已经被压进牢狱里,受刑罚之苦。你,你……你要是还不满意,我就只能把我这颗心剖出来,给你一看究竟了。”

他似乎完没看见一旁的叶孤城,还有围着他一脸警戒的侍卫们。只是哑着声音道:“……原谅我吧。如果我让你不快了,那一定是我的错。求求你,看着我好吗?”

叶障目只觉得心头有无名的火缠绕上来。

火在滋啦滋啦烧,燎得他心烦意乱,近乎难以再冷静地思考下去。他皱着眉拽住宫九的袖子,用一种几乎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显现过的粗暴态度,道:“先进来说话。”

城主府的门关上,也闭合住一旁窃窃私语的百姓们的好奇心。

即使是再关系亲密的朋友,也不会干预对方的私事。所以在进入城主府瞬间,叶孤城便带着自己的下属们离开这里,他将空间腾给宫九和叶障目。这兄弟两的私事,必须由兄弟两解决。

而在叶孤城离开的下一秒,宫九就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他的膝盖直直砸在地板上,闷闷的响声近乎能砸进人的心里——那是实打实的,连一丝踌躇都没有的下跪。地上狼狈的人执拗地拉扯住罗刹剑的手,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求你了,看我们一眼好不好?不要抛弃我和宫主了,我们只有你了……”

叶障目冷冷地道:“你这是什么姿态!给我站起来!”

宫九咬着下唇,在听见叶障目话语的下一秒,他又立刻站了起来。他这般的姿态,不太像一匹狼,倒有些像一条狗。

一条只听主人话语的恶犬。

叶障目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严厉,和近乎凝结成固态的不满。他压着声音,好不让那些五感敏锐的侍卫们察觉到过多的声响:“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向我跪什么?你这般姿态,可真是……”

他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来,只是眼中的情绪渐渐沉淀下去。叶障目停顿了片刻,才用一句不那么凶狠的话圆下这后半句:“……真令人失望。”

宫九垂着头,他的眸子里有浓厚的水意凝结下来。他带着鼻音,红着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这句饱含委屈的对不起,令叶障目沉默半晌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对方已经这般没皮没脸地倒贴上来,俨然一副不顾一切的样子,他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漫长的时光里,从没有人会向他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这令他实在是感到——

烦躁而不知所措。

叶障目垂下眸子,细密的眼睫遮住他眸中的其他情绪。叶障目近乎冷淡地开口:“……隐形人里剩下的家伙们,你就已经部收服了?”

宫九:“不服的被我押进了牢狱里。”

“做事岂能这么……”叶障目咬牙,把那句含糊在唇齿间的‘马虎’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吐露出来,“不周到!”

宫九:“押上一阵,再硬的骨头都会软下来。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快捷的法子了。”

“……何必用如此不稳妥的手段?不要告诉我,你只知晓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叶障目漠然说:“这会让我对你很失望。”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见你。”

明明是艳阳高照,地上的水滴却越发多了起来。

没人能想到,本该是冷峻着脸永远高高在上作态的贵公子,竟会红着眼睛,压抑喉管里发出的悲鸣,颤抖地道:“对不起……但我,我只是想见见你。”

他无助地用袖子擦拭自己的眼角,像是想努力把充裕的汁液彻底抹干净一般,但仍然有源源不断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他徒劳地擦了又擦,却始终无法拭尽。于是只能呜咽着说:“哥哥,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叶障目:我有特殊的驯狗技巧。

宫狗勾:哥q-q

明天九点见qwq感谢在2020-12-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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