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西西盯着海面。

她的大脑突突的疼,能力的极限使用令她眼前一阵阵眩晕发黑,她停下标记海域的行为,慢慢深呼吸一口气。

此刻已近天黑,船上没什么人,她站起来缓了一会,走回住的地方。

她嗅到了血腥味。

在她身前、堂皇的大厅里,八岁的威尔弗雷德正挥着鞭子抽向血肉模糊的奴隶,一见她回来,胖胖的小脸上露出笑容。

“姐姐大人、你回来了!”

她一时没有回答,视线停留在已然断气的奴隶身上。

威尔弗雷德笑脸不变,轻巧的解释。

“不听话的家伙,让我生气了,教训一下。”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方才她进门时见着的、不自觉扬起兴奋笑容的停在脸上,仿佛丝毫不介意她冷淡的视线。

要矫正姐姐大人的思想——

他这样想着,不再避讳她发泄自己的喜好。

威尔弗雷德在向她展示本性……

不,或者说,他在向她展示天龙人的主义。

一个人的性格,除了天生基因的控制,也受着环境与教育的潜移默化。

在她和天龙人的影响之间,威尔弗雷德选择了后者——那种高贵的、傲慢的、凭喜好掠夺一切的高高在上。

他的行事逐渐变本加厉,曾经任她掩埋蝴蝶翅膀的孩子,现在不自觉的蔑视着她所重视的事物。

“……”戴西西沉默了一会,“他已经死了,不需要再鞭挞,埋葬了吧。”

威尔弗雷德不太乐意,但并未将反对的情绪表露得过于明显,只顺从道:“好吧,姐姐大人。”

德克斯特夫人在此刻经过,瞥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们。

“威尔弗雷德,按照你的想法做就好,不必顾忌多萝茜娅,”她转向戴西西,轻飘飘道,“多萝茜娅,你的礼仪又忘了吗,说了多少次,你没有资格对德克斯特下任家主的行事指手画脚。”

她优雅的遥遥而去。

“禁闭到后天吧。”

尸体浸出的血散发着强烈的血腥气,站在一旁的威尔弗雷德对她眨眨眼,遗憾的说。

“要快些习惯呀,姐姐大人。”

戴西西垂下眼睫,收回视线。

德克斯特的禁闭室宛如成了她长住的房间。

这里黑暗不见手指、无声无光,人类对视觉和听觉的依赖,很容易令人丧失对自身存在的笃定。

睁眼比闭眼没什么区别,这种时候,偶尔会看见幻影。

满地的血、瞪着眼死去的女人、血肉模糊的尸体、尖叫和大笑……

并不宽敞的房子,洗脸盆,热水杯,灵柩,白色的光。

她蜷缩起来,握住花型钥匙,像握着某种依靠。

下一次的禁闭开始前,她终于完成了对玛丽乔亚整片海域的标记。

她在海边停了一条船。

与德克斯特家的审美完不同,按照她的心意而建,样式是最普通的海船,三层高,船舱和容量极大,放到任何一座岛旁不会有任何突兀,里面放着不少食物伤药和金银,船旁挂着几条小船和长刀横斧,武器用作出航防身。

这是她私人的所有物,尽管不符天龙人的惯常样式,但她在玛丽乔亚是出了名的怪人,被指点几次后也没什么人管她。

德克斯特家族已经有一两年没有给她换过仆人,她的侍从还是以前在拍卖会和奴隶贩子手里买来的那些。

尖吻鲭鲨人鱼还在花园。

在晚上,她难得的唤来侍女长,是名浅红色头发、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侍奉她三年半。

“多萝茜娅宫。”

侍女长恭敬的向她行礼,用完挑不出错的礼仪,下一秒险些被她的话惊得跳起来。

“我要离开玛丽乔亚。”

“……您的意思是?”

她迟疑的问。

侍女长并不是一个多么机灵、多么强大的能够在天龙人的地盘里靠自己的智慧和情商存活下来的人。她能完好的活着站在德克斯特家,完完是靠她的主人。

在同一批进来的奴隶中,她是唯一活到现在的人。

因为她被主人买下了。

在玛丽乔亚的奴隶里,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谁想要活下去,就得被德克斯特家的大女儿看中,然后过个两三年,就能好手好脚的放回家乡。

这已经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奢望。

玛丽乔亚的地底掩埋了太多残肢死尸。

德克斯特·多萝茜娅是个怪人。

这不仅是天龙人、同时也是奴隶们的共识。

现在,侍女长再次确认了这一事实。

她的主人重复道。

“我要离开玛丽乔亚,这周五,晚上十一点,用停在东码头的挂着蓝色旗帜的船。”

“……离开……您想,去哪儿?”侍女长感到脑袋发蒙,一时没有理解她、或者说,这种异想天开的怪谈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天龙人身上。

“除了玛丽乔亚的任何地方。”

“……您、您……还会回来吗?是去旅行吗?”

“不,不会回来了。”

在困惑之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