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儿与容静儿行礼,明显十分意外容翡的到来。

容翡停下脚步,看着两个妹妹,微一颔首,淡声道:“管家走了?”

容静儿答道:“回兄长,管家刚走。”

容姝儿脸上原本带着惊喜的笑容,看到明朗,那笑容便倏然淡了。

容翡点点头,道:“你们玩罢,我先带她进去拜见先生。”

明朗对二人匆匆点头,跟着容翡前往正院正厅,余光里看见容姝儿与容静儿站在院中一棵梧桐树下,无声凝望着他们的方向。

厅里坐着书院的院长,集正,并几位先生。

这些人都是一代大儒,素有真才实学,也曾于朝中身居要职,如今老了,退下来,到这贵族学院发挥余热。其中两位更曾教导过皇子,一见容翡,便笑起来。

“哟,容大人来了。”

容翡端正雅方,规矩行礼:“见过老师。两位老师还是像当年一样,叫我阿翡吧。当年教导之恩,翡铭记于心。”

容翡面带笑意,与他们寒暄,显然几位先生对容翡印象颇佳,相谈甚欢。末了,容翡递上名帖,让明朗上前行礼,敬茶。

先生喝了茶,点点头,让明朗起身。

“入了书院,便俱是我学生,理应一视同仁。但既是阿翡你亲自送来,日后定当尤为好生教导,你且放心便是。”

几位先生自始至终对明朗甚为和蔼,但明朗出来时才发现手心竟然出了汗,看来自古以来,先生总有一种天生的威严。

拜完师,容翡便得离开了。明朗还须留在学院中,下午唱名,学过学子规后方能回去。

院中之人,三三两两的正窃窃私语,见容翡与明朗出来,又同时住口,目光刷刷投注过来。

“我回去了。”容翡说。

“我送你出去。”明朗道。

“兄长,我们也送你。”容姝儿与容静儿过来道。

四人一起穿过长长的游廊,走到门外。容家马车候在不远处的树下,容翡在门口停下,回首,道:“都进去吧。外头冷。”

这便要走了吗?

明朗陡然一阵心慌,刚刚在里头只顾着紧张,还不觉得,到了眼下,才明确意识到,自己要一个人留在这陌生的书院。虽然不过一日,傍晚便可回家,却依旧心头有些慌乱。

有那么一瞬,她想跟着容翡回家,或让容翡留下。然而这都是不可能的。

“我,我再送送你吧,到,到那树下。”明朗期期艾艾的说。

容翡清冷的黑眸扫了明朗一眼,心下了然,初入学堂,第一日总是较为难熬的。上安书院不少,这些年每至开学之日,路过书院门口,总能见到各种哭天抹泪的,便是殊儿静儿,当年也曾私下求告,不愿进去。

“午后便会有人来接你。”容翡开口道:“不过半日,很快。”

明朗点点头,仍旧眼巴巴的看着容翡。

容翡:……

容翡道:“好好听先生的话。有什么事,可找先生,殊儿静儿也在。”

说道这里,容翡转向容殊儿和容静儿:“你们照看些她。”

容静儿看一眼容殊儿,容殊儿抿抿唇,低眉垂眼,回了声是。

容翡生平第一次送人进学堂,第一次这般嘱咐人,想来想去,也就这些话了,该打的招呼已打过,料想有自己两个妹妹在,也无人敢欺辱明朗。

也无甚可说了,末了,容翡伸手,安抚性的摸摸明朗的头,温声道:

“下学后早点回来。乖一点。”

容翡走到树下,上了马车,很快驶离。

待那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再看不见了,明朗方收回目光,容殊儿与容静儿也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容翡离开。

明朗看向二人,正待招呼,她两人却看都不看明朗一眼,双双转身,径直进了书院。

明朗:……

看来二人刚刚在容翡面前的温顺和应答只是客套,仍未将明朗当一回事。明朗有些失望,却也不去过分在意。

如果不能交好,但求平安无事便好。

她的世界在一点点变大,尚有许多其他事待她去做。

明朗梳理好心绪,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书院。

上课的书房还未开,众人都在院内或廊下待着。

明朗甫一进入,周遭微妙的一静,旋即又恢复常态,依旧三三两两说笑着,只是不时打量明朗,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明朗除了容殊儿和容静儿谁也不认识,容殊儿和容静儿在廊下一角的长椅上坐着,看也不看她,明朗自不好凑上前去,便找了一人少处,随意站着,等候书房开门。

然而过的片刻,却有几人凑上来。

“你就是忠祥伯府家的,叫明朗?”

都是十来岁的女孩儿,有比明朗大的,也有比明朗小的,好奇而兴奋的瞧着明朗,明朗见她们并无恶意,便点点头。

“你现在住在容国公府吗?”

“和容公子住的近吗?”

“你每天都能看见容公子吗?刚刚那是他吧?他专门送你来书院?”

“容公子在家中都做些什么?私下里他也很这般冷峻吗?不爱笑不爱说话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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