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袂坐在衙府的后堂中。

他是趁窦青霜被杨美美拉出去的时候,向村民问路,一路到这里来的。

他身上揣着令牌,那趾高气扬的师爷见了,立即狗腿子将他给引了进来坐下安顿,而后立即却请那柳大人。

等待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道肥胖油腻衣着官服的矮个子柳大人晃了进来,老远的就堆起满脸的笑容,恭维道:“下官见过萧大人,让大人久等了,失敬,失敬。”

萧祈袂坐在椅子上,拱手,“柳大人。”

自己虽是京城重臣,便眼下却是在琢槐这个弹丸之地,柳大人是这里的地头蛇,他总归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柳大人却是高兴不起来。

这京城里的官那可是比他还要能吸血的老怪物,平日里他上贡很是积极,也没有听说上头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近日来吞金太多,被知道了?

柳大人眼珠子一转,嘿嘿笑着坐下,亲自为萧祈袂满上一杯茶,道:“萧大人到此,怎的不跟下官说一声,京城距琢槐路途遥远,萧大人若累着哪里了,下官真是担待不起啊。”

“本官奉圣令秘密至此,大人不必介怀,”萧祈袂的衣服好几日未换,衣料虽好,折痕破损处极多,看起来很旧了。

原来是来捞油水的!

柳大人心中冷哼一声。

他平日里喜欢刮别人油水,最讨厌别人刮自己油水,但想着这萧大人日后会回京城,柳大人面上堆着笑,“原来如此,恕下官愚钝!不过萧大人若是要回京城了,请务必让下官亲自送您进京!不过,下官有一事,想向萧大人打听打听。”

萧祈袂饿的胃都疼了。

在他等的这段时间里,柳大人迟迟未来,他还以为对方有意刁难,山高皇帝远,他落个面子求个马回京便可。

未曾想这柳大人倒挺会巴结人,三言两语便有意恭维,他自然也不会客气,这些天饿的久了,便是上一头牛,他相信自己也会啃了。

想到那香喷喷的饭菜,萧祈袂忍住不耐,“何事?”

“京城的姜大人近日可好?”柳大人挠了挠脑袋,看起来憨态可掬,“下官近日烦恼,不曾书信给姜大人报个平安,也不知他老人家会怪罪于我否?”

萧祈袂眉头微蹙,“哪个姜大人?”

“自然是姜尘宁姜大人,”柳大人露出一口白牙,“京城内除了身居一品大臣的姜大人之外,还有哪个姜大人?”

萧祈袂淡笑,“哦,这么说起来,柳大人与姜大人,竟是旧识?”

“那倒不是,”柳大人将双手伸进衣袖当中,双眼微眯,神色有些倨傲,语气却是自我贬低的感慨,“姜大人身居要职,下官哪敢与姜大人称一声旧识?不过是在家宴之时,才敢上前叫一声表姐夫。”

萧祈袂心中讥讽,心道这贪官拐弯抹角的提醒他后台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明里暗里都在提醒他别想从他那儿抽走一丁点的油水。

“呵,”萧祈袂冷笑一声,“柳大人的心意,本官定当亲自去姜府上说与姜大人听,介时必快马加鞭,回来告之。”

“那就好,嘿嘿,那就好,”柳大人笑的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肥肉抖动的令人作呕,“下官便在这里谢过大人了。来人,伺候萧大人沐浴更衣,准备上好的酒菜,本官要好好的招待招待萧大人。”

两人起身,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从门前走过,男子约莫四五十岁,唇上留有两撇胡子,目光直视,竟看也未看他们一眼。

萧祈袂皱眉,“那是何人。”

“呵,那可是油道长,”柳大人走了过来,低声道:“那可是皇上下令寻找的神医,铜村里治病的草药,便是这位油道长所制。”

原来那便是那个杨美美所说的官大夫。

萧祈袂沉吟,正欲开口,后堂大门被人‘呯’的一声撞开,冲进来一道肥硕的身躯,高声嚷嚷着:“表姑父,你要给我做主,我要跟秦相公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