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心的荀文若披上狐裘,迎着稀稀拉拉的飘雪,向市集快步赶着。

西陇一代市集的熙熙攘攘主要靠难民的攒动,比中原热闹得多。

但仅仅只是热闹,并不是繁荣——腐肉换破衣,刀枪换浑水,连走路都困难的瘦干儿也要跟着大队伍冲到窝棚前面争抢奴隶名额。很多原本胼手胝足的流农于乞丐互相之间也在交换见闻,不过那些半卧墙角的推心置腹则很多算是遗言了——市集终究是市集,死在当场略带余温的尸体暂时还没人来对其进行争食。

当然,正常的买卖吆喝也不是没有,属地官兵的秩序维持,保证了他们这些摊子还不至于被绿脸狼眼的饥民给殃及,但犹如鬼一样的神态和声音,还是令他们百爪挠心。

一块沾了泥的青稞饼掉落在地,立即点亮了百米内的饿虎扑食之景,野狗只能在远处茫然若失的观望,丝毫不敢上前争取。

再往前走则是过剩的劳力资源和地痞无赖了。

“小兄弟,有笔买卖,有没有兴趣?”

街角坐着一个刚猛雄毅的少年,头倚着墙垛,一把亮闪闪的大钢刀斜搭在他的肩头,其他诸如猎户、打手之人,都和这少年刻意的保持着距离——一只大秃鹫正依偎在他的身边,东张西望,给那些快要饿死的流民传递着忌讳的问候。而少年的另一侧则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匹雪白如云的马,英气脱俗。不论是食荤还是食素的,似乎都被训练得服服帖帖。

少年一直眯着双眼小憩,听见荀彧冲着他叫唤,眼皮上抬,打量了荀彧一番,看得出这个雇主应该不至于办了事没钱给。

“有什么让我做的?”

“跟我来吧,一边走一边说。”

荀彧递上一块银锭。

远处那些人投过来的目光根本无法形容。

秃鹫扇了扇翅膀,窜上少年的肩头。

-

路上,荀彧偷眼观察这个少年:他貌似年龄比尹天香还小,只是脸上所经历的雨打风吹和长期斗殴留下的战痕,显得有些成熟。

“小兄弟是哪里人?”

“南安庞令明。”

“昨天你当场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现在还留下来?”

“我完没理由跑啊,我就是想参军,征兵就是征杀手。是他们见我的马好,非要没收,我只好自卫......如果官兵不能容我,我就投羌军。”

荀彧听完不禁徐徐摇头。

“你的武艺我昨天见识到了,如果投身西凉乱匪,那真是朝廷一大损失。”

“不是一大损失,是一大威胁。”

荀彧一笑,练武、习文的年轻人,各有各的狂法儿。

“你也不简单,很少有人敢离我的鹰这么近,却丝毫不胆怯,而我看你好像并不懂武功。”

“是啊,百无一用是书生......”

二人正说着,对面尘土飞扬起来。

“新军开到,庶民避让!”

枣摊子,菜篮子,被马蹄踢翻,红红绿绿的果实在地上滚动,填充着沙土地。

城门官狗仗人势的大叫。

趁着羌族内乱,北宫伯玉不战自亡,董卓赶紧加了砝码,增派驻兵。

打头的自然还是飞熊军,飞熊军由各色猛将与奇人异士所组成,凶猛狂暴。西凉军系分支太多,于是董卓把飞熊军分成了几部,安插在各大军中作为灵魂,彰显本嫡系的特色,让敌军友军都能加深印象。

大队伍在庞德和荀彧身边停住。

很多双眼睛都斜向了庞德所牵那匹白马。

“这马是你俩谁的?”

庞德漠然地抬头望了望这些大黑马上的半野人。

“我的。”

“卖给我们了。”

从马上扔下来两锭金。

“我不卖。”

“嫌少?”

“多少钱也不卖。”

说话的人指了指飞熊军的标志旗:“小孩儿,你这样倔强,划不来的。”

庞德看着说话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那你想怎样呢?”

轻蔑的气息压得那人哑口无言。

“还不砍了他?”

正中央的人突然发话了。

荀彧拽了庞德一下,意思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刚拉住衣角,立马被庞德推出去数丈——马上的长戟向二人落了下来。

庞德单手擎刀,将戟崩开。

那将单臂发麻的同时,庞德已飞身上了白马。

“真他妈的丢人。”

“华将军息怒,我定在十招之内杀了他!”

那将缓过了劲儿,策马向庞德冲了上去。

叮叮当当,刀和戟直接对刚,火星乱蹦。

没几回合,戟就被庞德抓住。

“这......这小子......这么大劲儿?”

“是你的戟舞得太没力了。”

那将被逼无奈,刀来躲不得,也硬着头皮用手抓,但马上就又松开了。

也许是庞德在闲暇之时都不断打磨的缘故,这把错金钢刀实在是锋利。

再不撒手,就是那五根手指头像方才摊子上的脆枣一样干脆落地。

庞德懒得变招,顺势将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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