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渐近。

在花家三少爷的西厢小院里。

那扇黑棕色的双开大门口坐着一个女人,身旁放着本子和笔。

她穿戴着苗族服饰,风吹过,她头上银帽的银质流苏碰撞,发出了轻轻的声音。

她抬着头,静静看着移至到正上方的那弯蛾眉月。

只是……

顺着月光去看女人,她的样貌有些恐怖。

从裸露了一半的额头开始到鼻头,布满了增生严重的疤痕,着实丑陋。

但看她带着微笑的嘴巴,却如那弯弯的月亮,很漂亮。

错着那扇木门,从中有一抹鹅黄光线溜出,更甚者在那扇门内的阴影下,有个男人席地而坐。

“晚晚,你说贞儿现在在做什么?”隔着门,他开口和门外的女人说了句话。

听到他的话,女人唇角的笑慢慢凝固,眨了眨一根睫毛都没的眼皮,她拿起身旁的本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扯下,塞进了门内。

男人纤长的手顺势夹住,放在灯光能照到的地方,看到了上面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噬心咒,古老巫术,人无解法。]

看过,他把纸扔在了地上,又道:“晚晚,我心情不好,你开口说句话,让我开心开心。”

适时,女人之前恬静的脸越来越难看,之前还微微张开了一条缝的薄唇,在听了他的话后,却猛然闭的很紧。

她又在本子上写了内容,撕下给了他。

[少爷,您身子不好,该休息了,您要是有个闪失,夫人怪罪下来,探晚担当不起这责任。]

看着这主仆分明的话,男人干笑了两声:“凤探晚啊凤探晚,穆甄让我头疼,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的话,却让她表情越来越凝重,甚至用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嘴唇,一脸隐忍。

突然一阵风吹来,翻了几页她的本子,有一句话,突然暴露在了月色下。

——如果穆甄没被噬心咒所困,今日就是她与少爷洞房之日吧。

看着自己写下的那句话,她被牙齿咬着的唇抖了起来。

今日,少爷与人结婚了。

虽然新娘未到,少爷也没亲自出席婚礼,可由她送到少爷房间的两本结婚证,却是最具杀伤力的东西。

叫穆甄的女人,迟一天晚一天,总会来到这里,和少爷相濡以沫,一起白头。

少爷与谁洞房,与谁成婚,都不会与她有半分关系。

她必须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因面貌丑陋又会点湘西巫术的奇人,才被三少爷幸运选中留在身边当他贴身女仆的,哑女凤探晚。

……

——贞儿,未来每月初三,澈都会伴你身旁,你无需再忍耐。

朦胧中,这是穆甄听澈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便昏睡了过去,哪怕这突然被澈带着逃婚的事,都不知该处理随后的麻烦事,是否会连累了父母。

翌日。

叽叽喳喳,熟悉却很烦人的说话声,让她从睡梦里醒来。

“哇,你真的不是人,还能在人间乱转悠呀!”

“哇,你的身体真的好硬是僵尸吧,你喜欢我姐,所以也不会伤害我是不是!”

“你和我姐结了生死婚,那你是不是就是我姐夫了!”

“哇姐夫,你摘掉帽子和口罩让我看看你的遗体长啥样呗,我还没见过不腐尸体呢!”

“我姐说你很帅呢,我看你个子很高,身材也不错,你让你小姨子看看庐山真面目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