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坤宁宫的殿顶洒下一片金辉,院子里极安静,脸几棵大榕树上早生出来的夏虫也被李德叫来小太监用粘杆给捉了去。

银铃儿跪在内寝殿的殿门内,一身湿漉漉的衣裳紧紧裹在身上,虽然已经交了夏,可晚风由门外吹进来,还是将银铃儿下颚吹起一层鸡皮疙瘩,身边由衣服上淌下来的水已经在金砖上汇聚成几股,围绕在银铃儿的身边。

此些对于此刻的银铃儿,却是根本顾及不过来,她的一双耳朵时时刻刻密切关注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周围的一切皆置若罔闻。

又过了片刻,屏风后面总算传出孙道庭低沉的声音:“娘娘的脉象虚浮躁乱,主要是受惊吓过度所致,照理说该醒过来了,大概是神思困倦,才至此时未醒。”

“这久未醒,可会对她的身子有碍?”这带着明显急切的声音自是康熙。

孙道庭道:“娘娘的凤体倒是无碍,若万岁实在担心,老朽可施针使娘娘即刻醒来。”

康熙望向床内美眸紧闭的怀袖,轻叹:“还是让她多歇歇吧!”

说完,康熙起身转出屏风外,见银铃儿仍在殿前跪着,方才想起来刚才问过了话,一时心急竟忘了叫她起来。

“去换了衣裳再来伺候吧,今儿也多亏得你。”康熙说话时在正殿前的锦榻上坐下,以手撑着额,眼神中也透着浓浓的倦意。

银铃儿从殿里出来的时候,孙道庭也正巧从里头退出来,见银铃儿走在前头,便开口将她唤住。

银铃儿本也欲问他怀袖的情形,正遇见,便急问:“主子的身子究竟如何?还望先生明示!”

孙道庭道:“娘娘确实无碍,方才我与万岁说的话你虽然在外头,也当听见了。”

银铃儿却道:“可娘娘幼时学过功夫,会骑马射箭还会刀剑功夫,怎至于一下水就晕了?”

听银铃儿这番话,孙道庭沉吟片刻,低声问:“娘娘之前是不是有呕血的旧疾?”

银铃儿立刻点头:“先前小主子不好的时候,娘娘听见太子爷编的顺口溜就吐过一次血。”

孙道庭点头:“这就对了,娘娘如今的身子已是落下了胸痛的病根,湖边那一撞因力道过猛且正撞在她后背心上,娘娘又无丝毫防备,其实惠贵妃撞在娘娘身上的一刻,娘娘就已经晕厥了。”

银铃儿听见这话,方才彻底明白,为何她跳下湖去救怀袖的时候,怀袖连挣扎都没有便溺了水,原来是已经晕厥了。

“主子这胸痛的毛病可要紧?”银铃儿急问。

孙道庭蹙眉道:“这个病平日间不发作时便如好人一般,只是发作一次便重一次,因这种病通常都由神思损伤上头生出来,若想彻底根除已是不能够,只能好生保养,患病之人尤其忌恶气疾怒,心愁郁积,只要心平气和便一生无碍。”

银铃儿听见治不得,眼泪就跟着出来了:“主子回宫时身子还好端端的,太子害了小主子,咱们主子这就是硬生生给气出病来的!”

孙道庭见她伤心,不禁安抚道:“你会做香料,去尚药局弄些上好的沉檀碾成沫,常年给娘娘熏用,或与调理身子有益,尤以上了年头的沉水檀压枕最好!”

银铃儿谢过孙道庭,转身向自己的房间去换衣裳。

――――

红雀提着几包张谦亲手开的中药由尚药局出来,一路疾步向衍庆宫走,刚转过长街,正欲向衍庆宫所在的永巷中走,眼前突然闪出两个人影。

红雀吓地将中药都掉在了地上,抬眼见来人正是内务府的大总管李德。

李德面儿上仍带着平日里淡淡的笑,上前一步对红雀道:“红雀姑娘,万岁爷传口谕,叫你过去问个话。”

红雀哆嗦着蹲身将掉在地上的药包捡起来,强作镇定道:“主子尚等着奴婢拿药回去治病,待奴婢将药送回去,即刻便去见万岁爷。”

李德向身后的小韭使了个眼色,对红雀浅笑道:“这个药,自有小韭代姑娘送回去,姑娘还是尽快与我去见万岁爷,叫万岁爷等得久了可不太好。”

小韭听李德这话说完,立刻上前一把夺过红雀手里的药,转身便走了。红雀无奈,只得随着李德向昭仁殿方向走。

李德带着红雀进入昭仁殿的时候,康熙正斜倚在抱厦内窗边的龙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眼皮子都没动,沉沉地问了句:“人带来了?”

李德立刻回头对站在门口的红雀使了个眼色,红雀便不敢跟着再往前走,李德独自走至康熙身侧,附身低语:“回万岁爷的话,人已经带来了,万岁爷是现在就见?还是……”

康熙缓缓睁开眼,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李德立刻将手臂伸过去令康熙扶着缓缓坐起来。

康熙抬眼帘扫过跪在门边的红雀,向李德摆了摆手,李德便悄没声地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

康熙端起茶桌上半温的茶喝了一口,沉声道:“说吧。”

红雀原本低垂的眉眼被这么一问,垂地更低了几分,康熙问话不敢不答,半晌才颤抖着声嚅嗫道:“回万岁爷,奴婢……奴婢不知……不知万岁爷问什么……”

康熙仍一口一口呷着茶汁,听她这么说,淡淡道:“红雀,你入宫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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