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程荀俯下身,毫不犹豫地伸手扯住他的散发,用力拉起他的头颅。

&ep;&ep;“你问我凭什么插手?”

&ep;&ep;程荀凑近了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而马闲被她狼狈地拽起半身,浑浊的眼中渐渐露出几分惧怕。

&ep;&ep;她轻声细语道:“就凭你日日吃的饭食、夜夜烧的柴炭,身上穿的冬衣、手里握的箭羽,都是我这个‘毒妇’的。”

&ep;&ep;“清醒点。”她抬手拍拍他的脸,“做人该知恩。”

&ep;&ep;说罢,她松开手,任他重重摔在地上,转身便要走。

&ep;&ep;马闲目眦欲裂,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怒不可遏地要赢回尊严。

&ep;&ep;“晏决明都逃了!我凭什么不能逃!我凭什么不能逃!”

&ep;&ep;话音未落,程荀直接抽出身旁元辉腰间的佩刀,一旋身便劈向马闲!

&ep;&ep;利刃在马闲侧脸急急停下,可锋利的刃风直接砍下他一段散发,脸上缓缓渗出一道血缝。

&ep;&ep;她出手极快,周遭众人都不由得愣在原地。

&ep;&ep;马闲惊恐地盯着那刀刃,在那瞬间,就连呼吸的起伏都消失了。

&ep;&ep;森寒的刃上映着跳跃的火光,落在程荀瞳孔里,仿若冰与火的两极。身体也好似掉入冰冷的火焰之中,愤恨和失望像是藤蔓,瞬间爬满整个心脏。

&ep;&ep;刹那间,她甚至想笑。

&ep;&ep;晏决明,你明明拼死拼活,为何上至庙堂、下至营帐,都不信你呢?

&ep;&ep;她咬紧牙关,嘴里渐渐漫出血味,半晌终于开口,好像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穿透整个教场。

&ep;&ep;“扁都隘口一役,神隐骑腹背受敌,是他带领五十人杀出重围;路遇刺杀埋伏数次,方赶到金佛寺,是他负伤前往昆仑山刺探瓦剌敌情;直至今日,仍是他带兵前去西北,与瓦剌西路大军周旋。”

&ep;&ep;程荀身体微微颤动,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若非他当日将你调离大军,今日死在祁连山、还要被朝廷追责的,便是你马闲。”

&ep;&ep;周围一片死寂。

&ep;&ep;而马闲浑身颤动,似乎已失了思考的能力。

&ep;&ep;程荀抬头抹了把脸,飞雪在手心融化成点点水迹。她转过身,将刀递给无言的元辉。

&ep;&ep;“元千总,敢问怨憎诡言、抹黑诽谤、私逃营帐、挑拨军士之举,于军法该当何罪?”

&ep;&ep;元辉停顿一瞬,答道:“谤军、乱军、逃军,犯者斩之。”

&ep;&ep;程荀注视了他片刻,拂袖离去。

&ep;&ep;她穿过沉默的飞雪、沉默的将士,像是一只黑色的雁,转瞬便消失在黑夜里。

&ep;&ep;元辉转头望过去,只见程荀一身黑衣,斗篷随风而动,数百亲卫紧随其后,宛如流星的彗尾。

&ep;&ep;程荀身形高瘦,穿上宽大厚实的狐裘斗篷,仅从背影望去,与男子似乎也别无不同。

&ep;&ep;他一时间有些恍神。

&ep;&ep;身旁的副官踩了他一脚,将他唤回神。元辉看了眼趴倒在地、眼中再无生机的马闲三人,又扫视一圈身后面色各异的将士们。

&ep;&ep;“按军法行事。”

&ep;&ep;他平静地吩咐道。

&ep;&ep;-

&ep;&ep;自那夜后,神隐骑肉眼可见地沉寂下来。

&ep;&ep;据贺川所说,神隐骑每日的操练仍照旧,只是偶尔与亲卫同时出入,少了许多以往的嚣张与高调。

&ep;&ep;——在此之前,神隐骑在亲卫面前向来很有几分优越感。

&ep;&ep;虽不知元辉私下如何与将士们解释的,可到这个地步,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ep;&ep;程荀想了想,叫来晏立勇。

&ep;&ep;“前线可有消息了?”她先问道。

&ep;&ep;晏立勇摇摇头,又补充道:“不过,寺里这几日的情形我已派人写了信追去,只要找到了人,将军就能知道。”

&ep;&ep;程荀有些失望,呆坐了会儿,又打起精神。

&ep;&ep;“我听贺川说,这几日神隐骑有些低迷?”

&ep;&ep;晏立勇斟酌道:“据我所知,朝廷的态度,在神隐骑中已不是秘密了。加之那三个逃兵的处置,将士们难免有些惶惶。”

&ep;&ep;程荀不禁陷入沉思。

&ep;&ep;贺川与晏立勇对视一眼,又试探道:“主子,朝廷不知何时会找来,要不我们还是做些准备吧?”

&ep;&ep;程荀瞥她一眼,道:“带着这几百号人在西北大地上奔逃,生怕他们找不到我们么?还不如躲在金佛寺呢。”

&ep;&ep;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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