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晏决明离开当夜,贺川便出现在她的禅房内,贴身照料她的起居。

&ep;&ep;而妱儿也不愿与程荀分开,她思忖后,干脆让二人都搬进她所住的院子——地方小些,可在安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ep;&ep;日子好像没什么区别,偌大一个金佛寺内,僧侣诵经念佛、侍者洒扫除尘,亲卫奔走忙碌、将士静默无声。

&ep;&ep;晏决明的离去仿若一阵风拂过水面,吹起片刻的涟漪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ep;&ep;而那静水下暗涌的波澜,程荀虽有所感,却顾之不及。

&ep;&ep;是夜,时辰已近晚。

&ep;&ep;藏书阁只燃了两盏灯,将斗大的内室照得通明。程荀坐在蒲团上,老旧的书箱当桌子,伏案至夜深。账册看到最后一页,她合上册子,疲倦地揉揉眼睛。

&ep;&ep;藏书阁中所有与泰和二十五年相关的卷册她都看遍了,却仍未曾寻到任何线索。

&ep;&ep;难道她的猜测从一开始就错了?

&ep;&ep;她咬紧嘴唇,心中不甘。

&ep;&ep;楼下传来脚步声,老旧的木梯被踩得吱呀作响。程荀循声望去,晏立勇手持油灯在楼下停住步子,道:“姑娘,时辰不早了。”

&ep;&ep;程荀看了眼凌乱的书箱,叹了口气,心下失望。

&ep;&ep;“走吧。”

&ep;&ep;站起身,刚要吹灭蜡烛,程荀犹豫了下,随手拿起一本已看过的法事记录抱在身前。

&ep;&ep;走出藏书阁,程荀才知夜已深。凄清的月光洒在地上,除却几处佛殿还燃着香烛,连片的禅房都已熄了灯。

&ep;&ep;寺中寂静无声,只余二人的脚步声。晏立勇持灯笼走在前头,程荀兀自思量着,默默跟在其后。刚走过一处拐角,晏立勇忽然停住脚步。

&ep;&ep;程荀懵怔抬头,却见辩空大师独自一人从黑暗的拐角中走了出来。

&ep;&ep;“大师。”程荀行礼,有些讶然,“这么晚了,没想到大师也还未就寝。”

&ep;&ep;“程施主、晏护卫,多日未见了。”辩空合掌回礼,眼角噙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程施主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ep;&ep;程荀与他客气寒暄几句,刚想告辞,辩空的视线却划过她怀中那本泛黄的册子。

&ep;&ep;“金佛寺从前法事多。”辩空口吻如常,面上依旧慈眉善目,“当年香火鼎盛,如今是比不了了……”

&ep;&ep;程荀心一紧,下意识将册子抱紧。辩空却移开视线,微微颔首,提步要离开的模样。

&ep;&ep;程荀终日泡在藏书阁不是秘密,她也从未遮掩自己在调查泰和二十五年的事,可这却是辩空头一次提起当年。

&ep;&ep;心念电转,她不动声色道:“大师当年来过金佛寺?”

&ep;&ep;狭窄的拐角被程荀、晏立勇二人挡住,丝毫没有让路之意。辩空停下步子,温和道:“未曾来过。只是曾与当初的住持有过些书信往来。”

&ep;&ep;程荀故作惊讶:“难道是那位咏一禅师?大师交游甚广。”

&ep;&ep;“陈年旧事罢了,不足一提。”辩空淡淡一笑,“时辰不早,二位施主早些休息。”

&ep;&ep;话说到这份上,程荀只能让开一步,目送他擦肩而过。

&ep;&ep;月光拉长他的影子,程荀收敛笑意,目光沉沉。

&ep;&ep;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晏立勇才低声道:“姑娘,可要属下派人……”

&ep;&ep;咏一与辩空的关系许是个突破口,可程荀沉吟片刻,道:“此时抽调人手恐怕不妥,先放一放吧。”

&ep;&ep;晏决明在前线情况不明,多留些自己人在身边,总要稳妥些。

&ep;&ep;更何况……

&ep;&ep;她低头看了眼手中平平无奇的册子。

&ep;&ep;辩空为何要主动提起此书?

&ep;&ep;程荀精神一振,身体的疲惫好似瞬间消失。顾不及身后的晏立勇,她大步朝禅房跑去。

&ep;&ep;禅院里,妱儿早已睡了。贺川听到声响从侧间迎出来:“主子,热水已经……”

&ep;&ep;话音未落,就见程荀匆匆冲进了卧房,关门、点灯一气呵成。她疑惑地看向后头跟来的晏立勇,却只听他严肃道:“莫去打扰姑娘。”

&ep;&ep;屋内,程荀看着那本她早已查阅过的册子,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ep;&ep;金佛寺当年也算是西北之地的大寺,寺中一切活动皆记录在册,行事很是规矩。

&ep;&ep;一年到头,寺中大大小小的法会道场、三皈五戒、祭祀祈祷等活动记录详实,筹备组织、开支用度、时间地点,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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