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吃饱喝足后,妱儿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血色。她来得仓促,寺中并未准备她的屋舍,程荀便直接将她带到自己屋内。

&ep;&ep;她们坐在床帐内,烛火昏暗,程荀低声问她:“你怎么来了?冯平未曾将前因后果告诉你么?”

&ep;&ep;若是知道了她现如今是何处境,又何必前来同她吃这还看不到未来的苦呢?

&ep;&ep;妱儿没有回答,只拿起她垂落的双手,低头看着。手心手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这段时间晏决明悉心照料着,伤疤已经变淡了。

&ep;&ep;妱儿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划过那细密的伤口,她说不出话,可垂首蜷缩的姿势却分明写满了哀伤。

&ep;&ep;程荀一怔,没有说话。

&ep;&ep;妱儿抬起头,眼睛润润的。她比划着:“这些伤,疼不疼?”

&ep;&ep;程荀下意识扯出一个笑,冲她摆摆手,随口安慰道:“都快好了,早就不疼啦。”

&ep;&ep;可妱儿只倔强地望着她,有些激动地比划着:“不是这些伤。是所有伤。”

&ep;&ep;似乎不愿给她逃避的机会,妱儿直接探身从床边矮几上拿过纸笔,唰唰写下几个字,递给程荀看:【身上的伤,疼不疼?】

&ep;&ep;程荀万万没想到妱儿纠结的居然是这样一件小事。被她突然的强硬打得措手不及,程荀居然有些词穷。

&ep;&ep;妱儿抿抿唇,又在纸上写:【你受伤了,为何从不愿与我说?】

&ep;&ep;她又写:【你疼,我也会疼的。】

&ep;&ep;程荀愣在原地。

&ep;&ep;妱儿放下纸轻叹一声,膝行到程荀身边,直起上身,双臂穿过她的侧耳与肩膀,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ep;&ep;妱儿抬起手,轻轻地、温柔地从她头顶顺到后颈,仿若安抚一个哭泣的孩子。

&ep;&ep;程荀的侧脸压在妱儿平坦的腹部上,单薄的衣衫下是她温热的体温。她听着那细碎的摩擦声、妱儿平缓的呼吸声,心底居然涌起了久违地涌起了委屈。

&ep;&ep;她抬手搂紧了妱儿,整张脸埋进她呼吸起伏的腹部。

&ep;&ep;程荀躲在她的怀抱里,许久后,终于开口道:“妱儿,我好累啊。”

&ep;&ep;为什么,这世上的难关总是一个接一个呢?

&ep;&ep;妱儿仍旧轻抚着她的后脑,不言不语地听着她疲倦、低沉的叹息。

&ep;&ep;而程荀想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卸下了冷静干练的面具,将那些日日夜夜无处可说的担忧、泄气与倦怠一股脑倒了出来。

&ep;&ep;有些话,说给外人听惹人笑话;说给晏决明听,他恐怕比自己还着急上火,恨不能以身替之。

&ep;&ep;外人不甚求解,爱人关心则乱。可她从不缺少去拼去闯的勇气毅力,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安静聆听她万般思绪的人罢了。

&ep;&ep;这是独属于她与妱儿才能共享的世界。

&ep;&ep;不知过了多久,床帐外,短短一截蜡烛烧到底,火苗随风而去。淡淡一层月光漫进禅房内,程荀与妱儿并肩躺在被子里。

&ep;&ep;黑暗中,程荀轻轻对妱儿说:“听我说这些,你心烦么?”

&ep;&ep;妱儿摇摇头。

&ep;&ep;“烦也没办法,我都说了快十年了。”眼前浮现出她们初见面的样子,程荀忍不住笑了。

&ep;&ep;妱儿忽然戳了戳她的侧脸。程荀转头望去,借着清浅朦胧的月色,见她比划着:“你和晏少爷,和好了吗?”

&ep;&ep;程荀眨眨眼,想了一会儿,别别扭扭道:“我们好像也没有吵过架。”

&ep;&ep;妱儿飞快地偷笑一下,又比划着:“那你要和他成亲么?”

&ep;&ep;程荀一愣,脸颊温度渐渐升高,她轻咳一声,道:“……还早着呢。”

&ep;&ep;妱儿却好像从她躲闪的视线中发现了什么,探过身扒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睛在她脸上寻找蛛丝马迹。

&ep;&ep;程荀被她小狗儿一样的动作逗笑了,有些羞赧,又忍不住故意打趣道:“妱儿这般关心,是不是自己想成亲了?”

&ep;&ep;妱儿脸一红,赌气一般,一翻身不理她了。

&ep;&ep;程荀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故意凑上去作怪道:“妱儿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寻一寻!说起来,我们妱儿也是大姑娘了……”

&ep;&ep;妱儿只小她两三岁,若是换做普通人家,这个年纪或许早在家养孩子了。可与程荀外出行商、游历后,妱儿从未主动提起成家之事。

&ep;&ep;虽然那时程荀将成亲生子看做洪水猛兽,可毕竟只是自己一家之言,她总担心自己的想当然,耽误了妱儿的意愿。

&ep;&ep;她几次与妱儿谈及此事,妱儿却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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