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还从未见过程荀这般呢。

&ep;&ep;日头渐渐升高,初冬的红日躲在云翳后,带着几分朦胧的光洒向古刹。他们一路走到金佛寺正殿,正殿大门敞开,里头传来了阵阵诵经声。

&ep;&ep;许久未曾如此走动,程荀稍有些喘息,苍白的面色透着薄红。晏决明时刻注意着,见她脚步有些不稳,不动声色地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腰。

&ep;&ep;隔着层叠厚重的夹袄与外袍,那后腰依旧一只手就能环过来。

&ep;&ep;世人崇尚那“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晏决明心中却没多少狎昵心思。他只气闷因自己之过,不知她何时才能将身子养得康健。

&ep;&ep;况且,他也实在不明白细腰有什么好的。若是让他选,他宁愿她白胖健壮些。

&ep;&ep;那厢,程荀踮脚朝里望了望。

&ep;&ep;宽敞明亮的正殿正中高高坐着一尊佛祖金身,那佛像直抵房梁,很是恢弘大气。而其下,辩空大师身着袈裟,正盘坐着与一众僧侣论道讲法。

&ep;&ep;程荀略一环视,殿中僧人大约四十人上下。

&ep;&ep;她暗自思忖,原来寺中原本只需供给四十来号人衣食住行,难怪如今这般紧张。

&ep;&ep;二人不好擅入,便在门口等待。门边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和尚看见了,便小跑到他们面前,仰头嫩声嫩气问道:“不知二位施主有何事?”

&ep;&ep;程荀微微弯下腰,道:“小师父,我们找辩空大师有事。”

&ep;&ep;“主持还在与师兄们上晨课,劳请施主稍等片刻。”

&ep;&ep;程荀见他圆头圆脑、很是机灵的模样,便微笑问道:“敢问小师父,近来寺中斋饭可还应时应量?”

&ep;&ep;程荀本只想旁敲侧击了解些现状,没成想这小和尚却坦荡直言道:“女施主是想问住在寺中的其他施主吗?小僧日常起居与从前并无不同,施主不必担忧。”

&ep;&ep;程荀一愣,连忙道:“那便好。”

&ep;&ep;说完,小和尚坐到廊下蒲团上像模像样地打坐,他二人识趣地走到一旁,不再多话。

&ep;&ep;正殿地势较高,站在台阶旁,整个金佛寺一览无余。

&ep;&ep;程荀望着远处一片扎眼的废墟,不禁轻声感叹:“二十年前那场火,竟猛烈至此么?”

&ep;&ep;金佛寺占地极广,从高处看,道路纵横、屋舍俨然。程荀下意识用目光绕了一回自己的来时路,可这一细看,她忽然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ep;&ep;“当初那场火,是天灾,还是人祸?”她看向晏决明。

&ep;&ep;晏决明一愣,当即道:

&ep;&ep;“我听辩空大师说过,似是因为那年秋冬天干物燥,未燃尽的线香点燃了存放经书的库房,又遇夜里风起,火势才蔓延至大半个寺庙。也因着是夜里,所以寺中反应不及,才酿成大祸。”

&ep;&ep;“不对。”程荀转过头,喃喃道。

&ep;&ep;她指着其下修缮前后、泾渭分明的两片区域,压低声音,皱眉道:“寺中分割成块,各院子都用石墙土墙隔开,又不似连片的木楼,怎会因一处屋舍波及整个寺庙?”

&ep;&ep;能一夜之间烧得偌大一个金佛寺面目全非,除非有人在各处恶意纵火,不然何至于此?

&ep;&ep;更何况,即便是夜里,难道寺中竟无一人巡夜、撞钟么?偌大一个金佛寺,上下数十人,竟无一人发现走水了么?

&ep;&ep;晏决明随她所指望去,目光逐渐凝重。

&ep;&ep;他此前确实并未多想,如今程荀乍一点破,他立刻反应过来其中异样。

&ep;&ep;“更何况,二十年前……”程荀望着那片废墟,低声呢喃。

&ep;&ep;泰和二十五年的秋冬之季,这个日子实在太过敏感。

&ep;&ep;程荀的心陡然一沉。

&ep;&ep;身侧,一个幼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二位施主,住持已经课毕。”

&ep;&ep;转身望去,僧人们正从殿中鱼贯而出。程荀与晏决明对视一眼,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狐疑。

&ep;&ep;辩空对他们的到来并无意外,晏决明简单说了二人来意,辩空带他们去了寺中处理公务的禅房。

&ep;&ep;走进屋后,程荀抬手按按眉心,强迫自己先将注意力放到正事上。

&ep;&ep;——无论当初那场火有多少疑点,毕竟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比那要急迫千倍万倍的生存难题。

&ep;&ep;辩空遣人找来监院僧人观林。观林执掌寺中开支用度,听闻辩空吩咐后,抱来了金佛寺近一年的账册。

&ep;&ep;账册分门别类、条目清晰,其中特意将神隐骑来此前后的账目区分开来。程荀也没有客气,将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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