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似乎有所感,临走前转过头来,二人视线交汇。

&ep;&ep;猝不及防被对方的视线抓住,程荀礼貌地扯出一个笑,松烟却猛地回身,脚步慌乱地跟来人离开了。

&ep;&ep;程荀放下嘴角的笑,沉默地望着他走远的背影。

&ep;&ep;吃过午饭,到了胡婉娘午睡的时辰。

&ep;&ep;院内悄然无声,程荀寻了这个空档,悄悄离开小院儿,带上她拜托厨房采买婆子买的纸钱和一小壶酒,去后罩房南面的小林中祭奠程十道。

&ep;&ep;这片小林一向鲜有人烟,程荀寻了个小山包坡下的角落,蹲在草地上安静地烧完元宝和纸钱,将酒洒在草地上。

&ep;&ep;等到纸钱堆彻底燃尽,连余烟都消失,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准备起身离开。

&ep;&ep;就在此时,她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男声断断续续传来:“……之前雇人抄书,莫名其妙就没了下文,老爷前两日还问我怎么回事呢。我去问万平那小子,你可知道他怎么说的?”

&ep;&ep;那人吸了一口气,声调陡然提高,语气猎奇又夸张:“他说那人被烧死了!”

&ep;&ep;男人的话像一把刀,猛地扎进她的眉心,她强忍住突如其来的晕眩,压低身体,藏在杂乱的草木石块后,仔细聆听。

&ep;&ep;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交谈的声音也逐渐清晰,她听见一个稍微青涩些的男声响起,居然就是方才遇到的小厮松烟。

&ep;&ep;松烟沉吟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般一拍掌:“怪不得!”

&ep;&ep;程荀感到自己的额前背后都流出汗,心在胸膛中怦怦跳动,忍不住将身子向前探。

&ep;&ep;松烟环顾一圈四周,确定没看见人,才压低声音,轻轻道:“还在溧安县时,我有次撞见吴川与少爷说话,隐约听见他说什么,烧得干干净净、绝对没有后文之类的话。”

&ep;&ep;松烟有些胆寒地打了个颤,惊疑不定地看向男人:“难不成……”

&ep;&ep;男人面色有些难看,憋出句:“这么大的事你不早和我说!老爷的吩咐你是左耳进、右耳出啊!”

&ep;&ep;松烟心虚地摸摸鼻子:“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烧废纸呢,谁承想是……”松烟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可怎么办?”

&ep;&ep;男人心烦意乱地在原地徘徊,半晌长叹口气:“还能怎么办,人都没了。等我先回禀老爷吧。之后的事你就别管了,好生看着少爷,有什么古怪的,及时来报。”

&ep;&ep;“我估摸着,这事也就到这了……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少爷,还好只是个普通的市井穷小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唉。”男人越说越不是滋味。

&ep;&ep;谁又不是个普通的市井穷小子呢?

&ep;&ep;二人沉默下来,不免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ep;&ep;半晌,男人摸出一个荷包,塞给松烟:“好好干活,老爷不会亏待你的。”

&ep;&ep;两人都没了说闲话的心情,草草离开。

&ep;&ep;秋风吹过树林里的草木,枯草秃枝随风摇动,一派荒凉。

&ep;&ep;程荀站在其中,维持着那可笑的姿势,像个凝固的雕像。

&ep;&ep;疏枝间,凄凉的鸦声渐起,像某种有关生命的悲凉隐喻,程荀被那叫声唤醒,忍不住摔坐在泥地上。

&ep;&ep;她低下头,只觉得空气无比稀薄,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她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气,过了好半晌才狼狈地站起身。

&ep;&ep;到干活的时辰了。她的身体无意识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里却一片空白,空茫茫地,似被困在某个樊笼里。

&ep;&ep;走进小院,她迎面撞上气势汹汹的胡婉娘。

&ep;&ep;她下意识低头行礼,胡婉娘吊着眉上下扫视她一圈,突然指着她怒骂:“瞧我院子里都是些什么人!穿成这样还弄一身污泥,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全兖州的小姐都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我呢!”

&ep;&ep;胡婉娘刚听说前日死对头李小姐办了场赏菊宴,兖州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都请了个遍,唯独漏了她。

&ep;&ep;胡婉娘正在气头上,程荀就刚好撞上来当了那个出气筒。

&ep;&ep;“你给我去那跪着去!”胡婉娘蛮横地指着庭院角落一处空地,“没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ep;&ep;玉盏从她身后投来不忍的目光,程荀却仿佛知觉麻木了一般,平淡地行了个礼,走到角落跪下了。

&ep;&ep;今晨还下了一场雨,此刻地上满是深深浅浅的水洼,程荀面不改色地跪在肮脏的积水中。

&ep;&ep;她的平静更加激怒了胡婉娘,她恨恨一甩手,气冲冲地离开了。

&ep;&ep;程荀感觉世界一片寂静。她甚至感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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